2024年7月14日 星期日

[短篇] 秋瀨

秋天的海風微微刺痛著皮膚。

灰濛的天空,沒有藍天,沒有白雲,

沒有陽光,連海水都黯然失色。

剩下的,

只有浪花的聲音、黏膩的氣味。

「夏天過去了、浪季也結束了,所以我們只開最後一周喔。」民宿老闆說。

『沒關係,我也只是回國來待幾天而已。』秋瀨沒有說謊,但也不是真實。

民宿老闆是近年來在這開民宿的城市人,自然認不得秋瀨,更不在乎秋瀨的行程。

空無一人的沙灘卻仍有大大小小的垃圾卡在岸上,

也許是洋流帶來的吧?鋁罐上面寫著看不懂的語言。

是經歷了多少國家才到這裡的呢?

『也許跟我一樣顛沛流離,沒有任何容身之處吧?』秋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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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裡卻沒有人認為秋瀨會沒有歸屬,

所有人都認為她最終會繼承家業,跟父母還有祖父母一樣,

繼續為一艘艘的船隻裝上各式漁具。

清洗、維修、曝曬、收納,組合安裝或著丟棄。

一日復一日,秋瀨的童年就是在鐵皮工廠中看著這些長大。

也許是基因突變或是隔不知多少代的遺傳,

秋瀨就學時的成績十分優異,在沒多少人的海邊小鎮,

秋瀨甚至直接連跳兩級提早完成義務教育的學業。

沒有在關心小孩的家人們自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直到剛好在考大學那年,政府終於與歐洲國家建交,積極推廣國際留學原石計畫,

縣市榜首的秋瀨自然是原石計畫的重點人物。

教育局長甚至親自拜訪了秋瀨家。

「坦白說,像妹妹這樣的人才很適合政府的計畫,不只對妹妹個人、對於國家的形象幫助也很大,可以說魚幫水水幫魚阿」一如既往的政府官員說法。

「但我們覺得她國內隨便拿個學歷就好了,跑到國外太麻煩了。」父母覺得十分無奈。

「那妹妹妳自己怎麼想?妳有什麼志願嗎?」

『那就去吧,不過就是四年。』秋瀨平淡地說。

官員們各個拍手叫好,家人雖深表不解,但騎虎難下,也就答應了這四年的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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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瀨到底在想什麼?沒有一個人知道。

秋瀨一直都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總是會幫家裡的忙。

跟鄉下的其他孩子不一樣,安靜不會吵鬧,

但就是太過安靜,也從未了解她真正在想些什麼。

為何秋瀨會答應留學計畫呢?

『若我不表態或拒絕,那些官員就會一直來煩罷了。』

 『其實從頭到尾只有答應這個選項而已。』有次秋瀨跟他的朋友解釋道。

到歐洲的幾年,秋瀨沒有受到什麼文化衝擊,適應良好,

雖有幾次小小的種族歧視問題外,而聰明的秋瀨總是能逢凶化吉。

成績也許沒有像在故鄉時那麼突出了,

但能規規矩矩地完成學業也沒有什麼不好。

直到健康檢查的那張白紙出現,

秋瀨知道,她得離開了。

沒有向學校請假、沒有向友人道別,更沒有通報家裡,

這次的回鄉,是秋瀨一生第一次的任性,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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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時就被家人決定未來,

這沒有什麼不好的。

求學時則被他人決定過程,

這也沒有什麼,大家不都是一樣?

人生的最後,

卻是一張白紙決定離開的理由。

無法接受。

命運什麼的,永遠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嗎?

無法接受。

『去死吧,這個世界!我要做最後的掙扎!』

秋瀨踏著浪花,一步一步地走向冰冷的海水,

感覺不到冰冷,感覺不到痛苦,只有空虛。

視線即將被海水蓋過,一切是如此無力。

雲散開了,陽光灑落在海面上。

最後的最後,秋瀨終於感受到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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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最近因為家人的關係,重新思考了生老病死等人生哲學問題,結論就是沒有結論,所以才有了這篇文章出現。用來練習第三人稱寫作的四季人物終於來到了第三位,第四位的冬還沒想到名字,也不知道寫什麼內容。像貓的女孩則還在想怎麼接,上次跟某人約會後也過了一個多月沒有再約,就沒有任何的靈感,到時再看看吧。

2024年7月7日 星期日

[小說心得] Yellowface 匡靈秀

  
  「誰有資格書寫苦難呢?」-《Yellowface》

  「這本書太讚了吧?等等,這樣直接寫出來不怕出征嗎?」這是初讀Yellowface前幾章時我最初的想法。

  無疑地,身為一個反諷故事(雖然作者說很大程度也是個恐怖故事,可見現實往往往比虛構作品更恐怖?)此書直接或間接地點出了現在社會的種種問題:種族歧視、取消文化、多元文化、出版社的黑暗面、網路酸民文化等。

  書中提到的許多極端左派,以及所謂「辦黃臉」作家的爭議,完完全全中了我的好球帶,使我這本書買完沒幾天就一口氣讀完了。

  我喜好的和最近讀的書都不是近年的文學作品(李琴峰或Sally Rooney的作品,已經是我讀過最現代的了吧?)因為若書中有現代人生活的描寫,我總是會覺得十分古怪、不太舒服,有種近乎對流水帳的厭惡、還有看本土電影時的那種尷尬感。但也許就是電波很合拍吧? 匡靈秀在敘述主角茱恩的生活、對於網路的依賴甚至面對黑粉攻擊時的種種現代人行為,我讀得十分順暢痛快。

  「資格論」-這是我以前在肺炎疫情期間一直想要討論的議題,很多事情連所謂的「專家」都無法解釋,那麼又有誰有資格做評論呢?歷史的苦難也是,歷史並沒有辦法完整的被保留下來,即使白紙黑字的紀錄都存在人為或偏差的爭議,所以誰可以書寫歷史?事件人物的後代?歷史教授?還是任何人?在網路上,任何人都可以暢所欲言,都可以透過搜尋來收集資料,但這些資料到底可不可信?還是只是出自部分人士的特殊目的?我們不得而知。

  -「我必須知道世人對我有什麼看法,我必須描繪出我在現實世界裡的模樣。」

  -「他們把我在網路上各處四散的資訊收集起來,然後拼湊在一塊,成為一個形象,符合自己心中想像的惡棍,但卻跟現實八竿子都打不著。」
  
  書中在諷刺左膠和酸民的行為時,實在大快人心,但活在現代社會我們卻不得不去低頭迎合他人的想法,沒辦法,我們就是群體動物,嘴巴上說不在意,內心卻在乎到不行,討厭酸民的同溫層行為,自己卻也總是做一樣的事。Yellowface書中充滿著諷刺和黑色幽默,同時也代表著無奈,在社會的與論和商業的操作下,人的內心是多麼的無力。

  最後想小小分享一下,Yellowface的結局我覺得有點不滿意,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比起前面的種種紛爭和危機,結局實在有些不痛快。當然也可能是我對這本2024年Goodreads第一名的作品,期待會有什麼反轉或爆點吧?也許這也是種歧視也不是嗎?


後記

  通篇看下來,我這篇心得寫得奇爛無比,而且心中的感受也只寫出三成左右,查了查網路上的其他心得,即使看點不同,但仍能清楚看出分享者想表達的東西。看來我只能不斷地訓練自己的寫作能力惹,哭。

2024年6月30日 星期日

[短篇] 像貓的女孩- 5

「嗨、嗨......。」我發出了自己都覺得可悲的聲音。

『學長要去吃飯嗎?那等等見囉。』女孩笑了笑,逕自地往圖書館櫃台走去。

我一邊對自己剛剛的表現感到失望,一邊細細咀嚼著女孩留下的話語,

在電梯裡待了好一陣子才發現自己沒有按下樓層鍵。

走在春夏交際的夜裡,濕氣讓人覺得有些暈眩,

明明肚子充滿著空虛感,卻一點也想不到要吃什麼的好,

我走進了連鎖速食店,點了簡單的米漢堡和點心,

速食店是學生們的第二選擇,許多學生點了晚餐後就留在店裡讀書,

不意外今天店裡也是很多人,坐在我旁邊的也全都是學生,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情侶檔似乎特別多,

有一對甚至靠在一起讀同一本教科書。

「要是女孩跟我同年有多好?」

「也許我可以教他念書順便複習一年級的範圍?」

「我麼也可以想這樣子在一起嗎?」

我不禁羨慕起了他人。

不,不對。

想起剛剛的表現,我連怎麼跟她好好說話都不會。

那種關係更是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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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稀哩呼嚕地就將晚餐吃完了,

所謂食不知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沒事,我們不是還有共通的話題嗎?

就是那本書。

沒錯,我最後還是將書看完了,

我在想也許就是讀了這本書,

我心中才會有跟書中老師一樣的煩惱和碎念,

無疑地,漱石的文字真的很有力量,足以改變我對人們的看法。

「嘿,我書看完了,妳最喜歡哪個部份呢?我的話是......。」

很好,現在身為考生的我記憶力特別好,

不管是哪個片段我都能倒備如流,話題一定可以順利地進行。

回到圖書館,

女孩並沒有在櫃台裡,應該是已經到書區工作了吧?

「妳好,請問......」我向櫃台一位資深的管理員詢問女孩的位置。

但一開口我就後悔了,

因為,我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是?」見我莫名的停頓,管理員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呃,我是想問廁所在哪裡?不好意思。」

「廁所在檢索電腦區後面那邊喔。」

「謝謝。」

巧妙地迴避了尷尬。

好吧,只能慢慢地靠自己找起了。

當下的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古怪。

--

第一次發現圖書館有這麼的大。

平時的我却只埋首於教科書之中,

直到今天我才注意到圖書館裡有形形色色的人們:

有盯著同一頁報纸動也不主力彷彿睡著的老人,

沒有冒犯的意思,但若沒有注意到老人呼吸的起伏,

我可能會以為他已經安徉地離開了。

還有帶著小朋友的親子檔,

跟我記憶中又吵又鬧的小孩子不同,

那些小朋友各個都安靜有禮貌地與家人們一起閱讀繪本,

只會在一些地方是小聲地問問題,沈浸於溫馨的親子時光中。

當然也有跟我一樣「應該」是要來讀書的學生們,

與我不同的是(雖然現在的我也們資格說別人)

他們將教科書像精品般一一擺好好在桌上後,

就再也沒有動過它們了。

取而代之進入他們眼球的,是一則又一則的短影音和最新卡通改編的手遊。

其實我對人群觀察一点興趣也沒有,

我只是不得不這樣做,深怕自己看漏了女孩在哪裡。

找到了,

女孩推著推車在前面兩排的書櫃前,

看來是要將推車上的書本一一歸位。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像每次考試的儀式一樣,減緩緊張感。

一、二、三、四......,我默數著自己的呼吸,

一睜開眼,女孩卻不見了,連推車也沒看見!

不是吧?剛剛推車上明明有十幾本書,

她怎麼可能在瞬間就把書放好的?

我重新尋找女孩的身影,

但在附近的書架怎麼找都找不到,

後來我終於在櫃檯後面看到她在清點著書籍。

但剛剛詢問的管理員一孤疑地看著我,

避免尷尬,我轉頭走向雜誌區,隨手拿了本科學雜誌遮著臉坐下來,

想說等女孩從出來再跟她搭話。

《思覺失調患者的妄想。》雜誌寫著大大的專題標題-

「 思覺失調患者會因為愛戀妄想而跟蹤對方,但他不認為這是跟蹤,而是你情我願的默契。」

「等等,我這一連串的行為不就是個跟蹤狂嗎?」

我終於回神過來,滿臉通紅。

一抬頭,像是在玩躲貓貓一樣,

女孩從櫃檯消失了,我也因此鬆了口氣。

驚覺剛剛一連串的妄想和行為有多噁心後,

我拖著疲憊的意志,打算回到座位重新開始念書。

「也許只有書本能讓我逃離腦中的風暴。」

沒想到,走回到座位時,印入眼簾的是她。

那個像貓一樣的女孩,捉摸不定。

--

後記

  最近開始用新的電子書閱讀器寫作,閱讀器可以將觸控筆手寫的文字轉換成電子檔,傳到雲端後再貼到blog上,蠻好玩的,之後應該會持續這種寫作模式一段時間。

2024年6月23日 星期日

[小說心得] 瘋癲老人日記 谷崎潤一郎

  「變態又番癲,但似乎可以理解。」這是我對《瘋癲老人日記》簡單的感想。近一年多來,拜讀了谷崎潤一郎的許多作品,如同眾評論所說的,谷崎潤一郎把「情慾」昇華到接近宗教的層級,不單肉體上的描寫,連精神上的境界都刻畫的入木三分。而《瘋癲老人日記》更是谷崎潤一郎將個人官能小說的寫作集大成的作品。不過除非是像我一樣有在研究日本近拜文學的人,我並不會推薦這部作品給其他人看,因為除了文筆外,並沒有什麼營養價值或值得討論的地方,且聽我簡單道來。

  書中的老人已經是風中殘燭了,身體早已沒有性方面的能力了,卻還是保有情慾,換句話說,就是個變態,跟是不是老人無關。為什麼說可以理解呢?因為只要是正常的現代人,都是可以把性慾和個人意志分開的,只是老人的個人意志剛好就是個變態。而驕傲和奢靡的媳婦呢?雖都只有側面描寫,她似乎也享受與老丈人的關係,卻也沒辦法像個真正的私虐狂一樣對待老人,而是純粹的利用罷了,看那價值百萬的寶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願挨的那個的慾望遠遠超過願打的想像,所以在故事的結尾媳婦再也無法忍受老人變態的要求了。頂多再加上一些與家人和護理師的摩擦,這樣的故事情節其實沒有什麼吸引力。所以可以理解,但並沒有可以接受。

  這本書帶給了我們什麼?沒有,跟老人一樣,是個純粹的慾望集合體罷了。谷崎潤一郎的文字一筆一筆地將各個變態場景寫了下來,若不是用藝術和文學的眼光去看,整體故事情節毫無意義,沒有揣摩正常老人的心境,沒有告訴你家人之間要如何寬恕,更不用說有什麼教育意涵了。坦白說,我更喜歡谷崎潤一郎的《春琴抄》和《痴人之愛》,一樣有情慾流動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而在《瘋癲老人日記》中我並沒有感覺到那種美,著實可惜。

2024年6月16日 星期日

[短篇] 像貓的女孩- 4

「我該拿這本書怎麼辨呢?」

回到家後,我完全讀不下教科書,一打開試題,心就直接飄到遠方。

不,應該說是近方,躺在我書包裡的那本書。

有如它的書名,一直擾動著我的心。

由於對老師和友人的結局感好奇,我試著想要繼續閱讀,

但一拿起書,我就會想起女孩的面容,

小小的身子;烏黑的馬尾還有如小貓的大眼。

明明只見不到幾次面,為什麼我會把她的容貌記得那麼清楚呢?

我的內心從未如此躁動。

參考書、小說,我就在這兩種書;兩種情緒之間,不斷擺盪。

--

魂不守舍。

近十八年的人生,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身心靈都感覺飄飄的,坐也坐不住,睡也睡不好,

一閉上眼就在胡思亂想,

具體是在想些什麼呢?想不起來,隔天一早就忘了。

早上到學校後,我並沒有走平日的路線,

經過穿堂後,我並非直線走到高年級所屬的忠孝樓,

而是直上仁愛樓的樓梯,硬是穿過低年級的樓層,

再從連接走廊走至忠孝樓。

看到我的低年級同學們每個似乎都低頭議論,

想說一個高年級的學生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當然也可能是我的錯覺。

我的眼神掃過了每一個經過的學生,

但在茫茫人海和時間之神的捉弄下,

我沒有尋找到我想看到的身影。

那個嬌小的身影。

--

課堂中,我試著繼續當個好學生、好考生,

打起精神重新進入狀況。

考古題,沒有問題。

作答技巧,沒有問題。

老師的叮嚀,沒有問題。

咦?怎麼都還沒下課?時間過得好慢?

我漸漸無法集中,意識飄到九霄雲外。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終於下課了,感覺度日如年。

啪的一聲,我把參考書都放入書包,

提起內有精心包裝的袋子,快速地離開教室。

「大家拜拜!」

模擬考考砸了,所以我必須早點去圖書館好好念書,

晚飯也不用先吃沒關係,我要先佔好座位再說。

一路上我不斷地說服自己。

但到了圖書館後,我卻沒有第一時間往自習區去,

而是在櫃台前觀望了一下,

櫃台區只有三個人,兩個年長的圖書館員在打電腦;

一個我們穿著志工背心的男同學推著推車準備工作,

看來今天就一個志工而已。

「對喔,今天不是星期三......。」

我看了掛在柱子上的日曆,腦袋終於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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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自習區,提早到的學生不多,位子隨便我挑,

我癱坐在以前習慣的位置上,委靡不振,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自己一個人到底在瞎忙什麼?」

突然覺得一陣空虛,也許是肚子餓了吧?

我拿出錢包,打算隨便吃點東西再回來讀書。

跟剛剛興奮雀躍的步伐不同,我用半飄半走的方式來到電梯口。

「叮咚-」

電梯門開,出現了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阿,學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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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持續回復手感和流水帳的一篇,最近家裡和公司的事都很煩,加上睡得很差,所以腦袋基本上不太夠用,就是想到什麼就寫什麼,沒有特別去修改辭彙和重新架構。希望能早點調回狀態。

2024年6月9日 星期日

[短篇] 像貓的女孩- A

我只是不想回那個家,去哪裡都好,反正哪裡都不是我的歸宿。

班上不是沒有我親近的人,放學後也都會跟一起吃晚餐逛街,

但我不想把我的事情轉移到別人身上,那是在撒嬌。

很多事情,我都不會過多過深地碰觸,

因為我知道那最終都會傷害到彼此,

就像我那原本美好的家庭一樣。

無意義的漫談和說笑,是我們女高中生的日常,

是我目前存在,這樣就夠了,不代表什麼。

放學過後、歡笑過後,都會回歸一個人。

不是每天都可以跟朋友出去,

有的要補習,有的零用錢不夠了,有的只是單存逛膩了,

有時甚至所有過程都沒有,直接只有我一個人。

一個人去哪裡呢?

週三的晚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想回那個家,

正確來說,能越晚回去越好,

突然映入眼簾的是圖書館在徵志工的宣傳海報,

我沒有絲毫猶豫,腳直接逕自地走入大樓,

彷彿命中註定我要到這裡一樣,

我投向了書香的懷抱。

第一次整理書本時,是整理日本小說區,

其間,我接觸了漱石、芥川、森鷗外,太宰治等人的作品。

日本的大男人主義、抑鬱文字,保守和開放的衝突等,

不知怎麼地,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不只週三,只要是沒有跟朋友出去的夜晚,

我都會進到圖書館幫忙,

在空檔之餘慢慢品味館長和管理員推薦給我的書籍。

在閱讀的我,是自由的。

沒想到的是,閱讀也讓我有意外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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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前兩週家人住院,所以前兩次都暫停了。這幾天家人比較穩定了,我靜下來時也比較不會胡思亂想了,可惜之前因為家人和工作的事讓我傷透腦筋、原本的故事構想又沒有寫下來,所以全都不記得了。

  在沒有靈感和底稿的情況下,我想到不如切換角度寫女孩視角的故事,一開始寫了一段,卻又全部刪掉了,就如前面幾篇所說的,是像貓的女孩,是捉模不定的,所以不該會有那麼清楚完整的故事,就改寫成像這樣說了什麼又好像沒說了什麼的寫法。

  想當然再加上我現在的狀態,字數果然不會很多,所以這篇不是4而是A,是像漫畫章節之間的小小漫畫一樣的存在。希望我早日找回手感,才能給這個故事有個交代。

2024年5月19日 星期日

[短篇] 像貓的女孩- 3


如同女孩所說的,這本書的文字真的非常細膩,除了有些嘮叨和類流水帳外,

讀起來非常流暢舒服,書中老師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讓我一直讀下去。

「叮咚叮咚⋯。」圖書館的廣播響起。

不知不覺閉館時間已到,周遭的人都開始收拾準備回去。

除了我身邊的女孩以外,她似乎還沉浸在書本的世界之中,一動也不動。

「哈囉,該走囉。」我在女孩的視線和書本間揮了揮手。

書本已經不是剛才那本了,看來女孩的閱讀速度非常快。

『啊⋯⋯。』女孩終於回神過來,眼神呆滯地看著我。

「那我先走了,妳回家小心。」我的責任已盡,避免更多接觸快速離開才是上策。

雖然很想知道老師與友人K的關係到底有沒有解決,

但因為我從沒辦過借書證,無法借書回去,只能乖乖地把書放回書架上。

「考完試再來看吧,應該沒那麼容易被借走才是。」我在心裡計畫著。

放好書要離開時,差點跟一個身影撞個正著,

原來是剛剛那個女孩,也要將書本放回書架上。

看著女孩抱著厚厚一疊的書本,我腦中閃過一絲想要幫她忙的想法。

就在我要伸出援手時,女孩向我點了個頭,直接從我身邊穿過。

「我在想什麼啊......。」我伸出的手變成在搔我自己的頭而已。

--

隔天和後天,考試果然考砸了。

雖然成績還沒出來,但已經可以猜個大概了。

題目實在太難,考完後全學年的學生都叫苦連天,

連老師們也說這次出版社是給了全國考生一個震撼彈。

說真的,我心情有點複雜,考得差當然很悶很悶,

但如此我也有藉口說服自己不是受圖書館事件的影響才考不好。

「為什麼我反而有點開心?」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放學後,因為晚自習休息一周,我與三五好友,結伴前往速食店晚餐並閒聊。

除了學業以外,高中臭男生的談話內容總是三句不離開幹話,

四班的哪個女生把裙子改短了阿、英文老師一定跟教務主任有一腿、

昨天美國職棒的某投手真的是廢物我上去投球都比他好之類的。

我雖不會主動開啟話題,但也蠻熱衷閒聊這些沒營養的話題,畢竟我也是個正常的高中男生。

「-那個假掰的臭教務主任嗎?怎麼可能!哈哈哈!」我跟其他男生被一位好友逗得哈哈大笑。

就在我誇飾地靠著椅背後仰,我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女孩就站在我的背後。

我趕緊重新坐好並站起來,以正常的姿勢面對女孩。

「有、有什麼事嗎?」我感覺到一陣視線。

同席的男生們都安靜了下來,視線在我跟女孩之間游動。

尷尬。

--

『這本書給你。』女孩從書包拿出一本書,表情和之前一樣讓人讀不懂。

「喔、喔喔。」我反射性地收下了書本。

是上次在圖書館看的那本書-《心》,但封面似乎略有不同。

『我覺得這版本的翻譯比較好,想說給學長看。』

「謝謝,但我要怎麼還你?」

『我每周三晚上都固定會到圖書館當志工,或在學校遇到我也可以。』

「喔,喔喔。我知道了。」

我把書好好地用一個透明夾包好並收進書包裡的夾層。

『朋友還在等我,那下次見了,學長。』

一抬頭,女孩點了點頭,轉頭就跑向店外的女學生群之中。

雖然我讀不懂女孩的表情,但女孩轉頭時我似乎看到了淺淺的笑容?

「是錯覺嗎?」我喃喃自語。

啪!啪!啪!一連串的疼痛讓我停止了思考。

「幹嘛啦!很痛耶!」

三五好友一個個用拳頭或巴掌毆打著我的身體,並開始了一連串的拷問-

「那女生是誰?」、「是學妹嗎?幾班的?」、「你這叛徒!」、

「她有其他朋友嗎?」、「幹!都不說的喔?」「那本書是什麼?」

「只是單純的學妹啦,她借我還蠻喜歡的書而已啦!」我一邊接招一邊解釋。

「你還特別跟她借書喔?有什麼目的!?」其中一個怨念特別深的朋友甚至拿出課本敲我。

欸?對欸。

我也沒有跟她借書阿?為什麼她要特別拿書給我?

不知不覺我又被她的節奏帶著走,莫名其妙地收下書了,為什麼?

「認真說,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表演了一招「空手奪白書」後,一臉嚴肅地跟朋友們坦白了這個事實。

「蛤?!」

大家都不敢置信,連我自己也是。

--

後記

  幹,真的變長篇了,但每篇也才一千五百字左右就是了。因為是一位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貓女孩;還有一個內心一堆小劇場的悶騷男孩,我讓角色們自由發揮,就變成這一直無法收尾,所以最後會寫到幾篇我自己也不知道,哈哈。

2024年5月12日 星期日

[短篇] 像貓的女孩- 2


「抱歉吵醒妳了,妳繼續睡沒關係。」

尷尬,太尷尬了,我身邊淨是一些臭男生,女生朋友跟日本的壓縮機一樣稀少。

連同學年的女生我都沒講過什麼話、更別說低年級的女生了。

煩躁。

我決定逃避,打開另一本參考書,裝作繼續認真學習的樣子,

應該沒有人會打擾用功念書的好學生的,對吧?

煩躁。

我試圖讓自己重新進入狀況,但不知為什麼,題目的文字我每一個都看得懂沒錯,

可是當它們組合在一起時,我卻完全不了解在說些什麼?

「可惡,玩什麼文字遊戲?不直接給我方程式解未知數就好了嗎?」

煩躁。

是卡題太久的引起煩躁嗎?不,不是的,而是我一直感覺到一股視線,

我在解題的同時,也在等待那股視線出聲,但怎麼等也等不到。

「好吧,我認輸,妳有什麼事嗎?」我搔了搔頭,轉身跟視線來源投降。

女孩拖著腮幫子,用一股不冷也不熱的視線看著我,淡粉紅的雙唇似乎想要表達些什麼,

我不太會形容女孩微妙的表情,她的行為就像一隻貓,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

一動也不動,只有明亮的大眼眨阿眨的,卻怎樣也讀不懂她的情緒。

我們四眼對視著,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女孩終於開口了。

『那個,那本書若你看完了可以借我看嗎?』女孩指了指我桌上的唯一一本小說。

我頓時滿臉通紅,原來女孩一直在等我,修正,一直在等我的書。

「抱歉,我還沒看,妳先看吧。」我急急忙忙地把書放到女孩面前。

『謝謝學長。』女孩露出淺淺的微笑,收下書後馬上埋首於文字之中。

我終於鬆了口氣,拿起自動鉛筆,重新調整姿態。

--

好吧,我必須承認我沒有自己想像中的自律,

我回不到之前的狀態了,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學習,

原因無它,就是身邊的女孩。

女孩並沒有再跟我搭話,甚至根本沒有抬頭看我,只有翻書的動作和聲響。

照理說女孩不會干擾到我什麼,但一旦意識到身邊有個女孩子,

我就全身不對勁,一直心不在焉。

我放棄掙扎,所幸開始整理試卷、收好教科書,準備收拾好回家。

一看時間不得了,原來連九點都不到,我明明感到時間過得很漫長阿?

這下回去時要如何跟父母解釋那麼早結束?

用明天還有考試要早點回去休息做藉口?

不,不行,我剛剛回去時已經說不管怎樣會唸到十點了,

再改口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不管怎麼,明天的考試完蛋了。」我心想。

我雙手拖著下巴,對著空空蕩蕩的桌面開始發呆,

旁邊的女孩仍只專注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沒有意識到我的一舉一動。

等等,沒有意識到我?

靈光一閃,我換個位置念書不就得了?再去尋找座位總比在這發呆好吧!

果然讀太多教科書腦袋一時轉不過來,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麼簡單的辦法。

我從座位起身背起書包,準備往其他區域移動。

但我的站起來的動作就像是某種開關一樣,女孩突然轉過來面向我。

原來她一直都有意識到我嗎?我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

「我先.......,」

『學長等不及了嗎?對不起,這本先給你看。』

女孩將剛剛那本書闔上遞給了我。

「我沒有等不及啦,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知不覺又坐了下來。

『可是學長剛剛不是已經讀完教科書在等我嗎?』

「但妳不是很想看這本嗎?」原來是剛剛發呆的動作被誤解了。

『其實這本我看過了,我只是在逃避,對不起。』

「逃避什麼?」女孩的話前話後話連接不怎麼起來,我無法理解。

『其實我剛剛是在看這本《我是貓》,但一些原因我不敢再看下去。』

女孩低下了臉,好像真的在懺悔似的。

「什麼原因?貓咪的故事有那麼恐怖還是血腥的嗎?」我的好奇心壓過了對女生的陌生。

『它的結局、我不是很喜歡,所以才跟學長要另一本書看,想轉換一下。』

我看了看手中的這本《心》的書腰:夏目漱石探究人性的代表作。

等等,改看這種書心情會比較好嗎?實在搞不懂女孩在想什麼,

不對,只看書的封面和書名也無法評斷,也許很有趣也不一定吧?

「那我手上這本是怎樣的故事?心理學還是喜劇嗎?」直接問女孩比較快。

『嗯......,簡單來說,是在講三角戀的故事。』女孩歪著頭說著勁爆的字詞。

我差點沒暈過去,我越來越搞不懂這對話的意義了。

「妳啊,看這種書心情只會更鬱悶吧?」

『可是漱石的文字真的很優美,對人事物的敘述都很細膩。』

「那、那本貓咪的不也是一樣嗎?妳重點是在體會文字不是嗎?」

『原來如此,學長說得有道理,或許我再看一次會有不同體悟也不一定。』

欸不是,這女孩怎麼亂曲解我的意思啊。

「我說阿,我.......。」

『我明白了,那我就繼續把《我是貓》看完,學長就開始看《心》吧!請!』

女孩轉身過去,重新拿起另一本書開始閱讀。

欸?我完全不知何反應,這女孩怎麼像貓一樣任性阿?

我看向手中的書,好吧,事已至此,就來看吧。

「明天的考試隨他去吧。」我完全放棄了。

--

後記

  又是寫著寫著無法收尾,看來真的要有3了。最近發現很多劇情都不能太過理性才能推動,像是這種「不聽人講話」的方式雖然很無俚頭,但真的很好用,一開始會覺得怎麼會有人這樣與人講話的阿?但仔細想想現實好像很多時候更誇張,就很開心地用下去了,哈哈。

2024年5月5日 星期日

[短篇] 像貓的女孩- 1


「我可以自己複習,會認真念書,不用參加晚自習。」我對父母誇下海口。

不管怎樣,已經待了一整天的學校還要再待到晚上九點多,我實在受不了。

在一次次的討論和妥協下,

我必須在晚餐時間先回家吃飯並放下手機,再去家旁的圖書館讀書到十點。

也許生為男生就是比較方便一點,父母也完全不擔心我晚上一人在外。

在有所限制下,我還是獲得了些許自由。

我自認是個自律的人,但就是不想被他人拘束,父母也深知這點。

我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在沒有人監管的狀態下認真讀書。

可是我錯了,我被我青少年的心背叛了。

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情,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我遇到了她,

那個像貓一樣的女孩。

--

一天,我一如既往地在晚上七點半到圖書館,往開放的自習區尋找座位。

可惜我習慣坐的位子和候補的位子都有人先占領了,

不,應該說,整個自習區都沒有空位了。

明天又有一個模擬考,不管怎樣我今天都必須在外複習才行,

當然我也可以摸摸鼻子回家並如實告訴父母、改在自己的房間裡讀書,

不是因為家裡還有手機跟電腦等種種誘惑的理由,

而是不知為什麼,我有種回家就輸了的感覺,

這關鍵時期我要專心在書本上,必須在此時此地,

我一邊莫名地佩服著自己的決心,一邊往文學小說區的空位走去。

照規矩是不能在自習區以外的座位念書的,

不過考試季節到了,圖書館通常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是做做樣子吧。」

放好書包佔好座位後,我走到書櫃想挑幾本小說來當個掩護,

以免館員真要找麻煩時還有個藉口。

在那裡,我遇到了女孩,

最先,我是在走道間發現了有學校制服的身影,

圖書館有同校的學生並不稀奇,尤其這個時候許多高三生都會來圖書館念書,

但我隨後注意到那個身影一直上上下下地動著,

稍微接近一看,是個有著貓眼的嬌小女孩,

努力地一邊對著手上小抄上的號碼,一邊在書架之間尋找著書籍。

一眼就知道跟我不一樣,不是來唸學校教科書準備考試,

而是真的要來「讀書」的學生。

「要幫忙找嗎?」看著那個努力的模樣,我下意識地開了口。

小小的身軀受到驚嚇,抖動一下,轉了過來,

女孩眼光快速地掃過了我全身,

女孩的臉先從害怕、轉為困惑、最後轉為高興,

真是個情緒豐富的人啊。

『你也喜歡漱石嗎?』

女孩的目光最後停在我手拿的書本上-「心」

--

誤會大了,我不過是從書架上隨手拿一本書,

作者跟內容什麼的完全不知道,素食?這本是佛教相關的書嗎?

「我才正要開始看,先不說我了,你需要幫忙嗎?」

我以不說謊方式回答,又順勢將轉移回原本的問題。

『謝謝學長,我自己找就好了,畢竟很多書可能被擺到其他地方了。』

學長?話說我確實沒看過這位女孩,原來是不同學年的嗎?

「好,小心不要撞到頭了,我就先回座位看書了,再見。」

畢竟我還是有模擬考要準備,也避免後續的追問,

我跟女孩點頭示意後,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重新調整心態,將要念的教科書一一擺出來,

老樣子,先從最拿手的數學開始,

由擅長的科目來進入讀書的狀態,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好,開始吧。」

一題又一題,解開方程式的成就感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不知不覺,第一本參考書的習題全都寫完了,

就在我伸手要拿另一本參考書時,

我才發現剛剛那個女孩趴在我隔壁的座位上睡覺,

女孩是什麼時候坐到我旁邊的?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雖說在專注學習、再怎樣也不會沒注意到阿!

女孩閉著眼、規律小聲的鼻息,就像貓一樣安安靜靜的沉睡,

對,就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坐到我身邊也不意外。

與我層堆的教科書不同,

女孩的桌面上只有兩本小說,其中一本敞開,大概是看到一半睡著的吧?

我看向另一本還未翻閱(還是已閱?)的書封面:【我是貓-夏目漱石】

再對向我剛隨手拿的書:【心-夏目漱石】

「原來漱石是指小說家阿!」我恍然大悟,以右手拳頭敲向左手掌心。

此舉聲音不大,卻意外了吵醒女孩。

『咦?學長?』女孩睡眼惺忪地抬起頭、滿臉疑惑地看向我。

「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才困惑。

完全不明所以,這女孩就像貓一樣。

--

後記

  這周末有點事,沒時間好好構思和好好寫作,寫著寫著竟然無法像之前一樣在少少字數裡就寫出結局,只能先斷在這裡,待2再補完,也許會有3也不一定。

2024年4月28日 星期日

[短篇] 時光告白

 

『你說過你會永遠在我身邊的。』

春日午後的陣雨拍打著屋簷,讓人分不清內外,

雨聲形成的白噪音反使得房間更加安靜。

也許如同爛大街的偶像劇場景一般、

只有一人的空間,只配得上這般淒涼的背景音樂吧?

--

不,不是的,

我內心深處有什麼在反抗,

我看向被我扔在床上一旁的手機螢幕,

串流平台的戲劇畫面閃爍著,

調成靜音後,每個演員都演著默劇,

無聲的嘶吼、無聲的嘲諷、無聲的哭泣。

我知道的,一部分的我們的碎片留在那小小的物件裡。

--

雨終於停了,最後的斜陽透了進來。

原本昏暗的房間,卻因這點光芒顯得更加黑暗。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讓我著實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我彷彿聽到詩寇蒂女神在我耳邊細語。

時間的前進,單行,無法,回頭。

我緊緊抱著紀念日一起做的手工藝皮包。

不會再有下一個紀念日了。

--

落日退去,夜晚來臨。

我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

我的心,

也開始適應沒有你在的日常。

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也能過得安好。

我對著時鐘發誓,

『我愛你,不管是當年、此時此刻,還有未來。』

--

後記

  對,猜對了,又是完全沒有靈感的一周,但為了練習寫作,即使硬寫或寫得再爛,我還是會一樣逼自己寫些東西上傳啦!給自己略加一些不算壓力的壓力(?)

2024年4月21日 星期日

[短篇] 夏望

夏望在手錶上設定好目的地後,

電動車的儀表板和前後窗即顯示出接下來的路線和估算時間。

自從T公司的新型態人工智慧問世後,全世界的交通方式都有大幅度躍進。

雖然在最初的十年,許多人民反對這種公開個人行程路線的作法,

認為極度侵犯隱私,尤其是一些有不可告人會面的達官顯貴更是在國會抵制。

但在中東大國富豪買下T公司並在全國開始實施這套作法後,

有如魔術一般將全國的交通傷亡率降至0%,使得許多自稱先進的民主國家不得不開始跟進。

畢竟連人民最基本的食衣住行都無法顧全,怎麼自稱全球最偉大的國家呢?

雖說好像是隱私,但其實以大眾角度著想,這點資訊似乎變得絲毫不重要。

反對的聲音也慢慢消散,三十年過去,人們也慢慢接受了這種生活模式。

當然對夏望而言,那些不過是歷史教科書裡的文字,

不安全的出門是怎麼的生活?這類的問題夏望想也沒想過。

這就是現代的日常,是生活的一部分。

--

每個周末夏望都會固定到健身房運動,

在不需要付出肉體勞力的現代,許多人都有嚴重的代謝問題,

M公司推出的個人化藥物貼片完美解決了這類問題,

隨著不同貼片,可以達到不同的塑形效果。

然而定期回診檢查調整參數和一年訂閱下來的費用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負擔的,

買個一兩次還行,不過對夏望而言,有更經濟實惠的方法-

那就是運動。

夏望的訓練菜單大致如下:

三十分鐘力量訓練、三十分鐘有氧體操和最後三十分鐘收操洗澡。

在人工智慧器材的補助之下,夏望每一次的呼吸和每一滴汗水都有所收穫。

比起無聊的工作和應酬,夏望更喜歡這樣與自己身體對話的時光。

「雖然原始,但只要持續付出就非常有效阿!」

結束後,夏望看著電子鏡裡顯示的數值和自己的身形,顯得相當滿意。

夏望操作著電子鏡,快速瀏覽了過去每一次的身形紀錄,

看到最初的紀錄的那個憔悴身體,夏望想起了往事。

--

夏望的雙親是小有成就的科學家,

工作雖然忙碌,仍對夏望十分疼愛,兩人總會擠出時間陪伴在夏望的身邊。

但在夏望剛要畢業時,夏望雙親參與的轉移計畫發生意外,

兩人在傳輸時,不知為何失去了近二十二年的記憶,

換句話說,也就是剛好完全忘記了夏望的存在,

雖說是一家人,但卻變成了完全的陌生人。

夏望大受打擊,罹患了嚴重的厭食症和身心問題,

雖藉著現代藥物和醫師幫助,身體總算沒有因此被拖跨,

但仍比起一般人來得瘦弱不少。

「你雙親的事我們很遺憾,目前的科技仍無法找回他們的記憶。」

醫生和公司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夏望的問題。

不如逃避吧!夏望在與醫生和其他親友討論後,離開了待了二十幾年的家,

諷刺的是,遠離了原本家庭,卻讓夏望瀕臨極限的身心得到了解放。

喜歡上運動、重新開始與人交流,連工作也上了軌道。

--

「當初的自已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辛苦了,以前的我。」

夏望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心裡五味雜陳。

回家的路程上,夏望在車中持續在螢幕上翻閱以前的資料。

但不管是照片、影片還是實境影像,夏望最早都只能翻到自己搬出來的那個時候。

當時為了怕影響病情,夏望把父母相關的資料都刪除了。

沒想到好不容易痊癒了,想要回憶卻無法回憶了,老天真愛捉弄人。

夏望感到一絲無奈。

「還是直接去跟父母見面好了?」

這台自動車是根據現代法律,夏望從父母那裡得到的車,要回到老家完全不是問題。

在變更目的地的選項裡,夏望找到了老家的座標,手指在螢幕上停了下來。

想到父母有如面對陌生人的客氣語氣,夏望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擰成麻花一般痛苦。

「算了,我想看的是過去的回憶,而非現在或未來。」

夏望沒有勇氣按下去。

夏望心煩意亂,沒有目的地在螢幕上胡亂滑動,

突然,夏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座標,

「2-004-042-8?2-004-042-8?2-004-042-8!」

回憶湧現,那是兒時每年暑假父母都會帶夏望去的自然還原區,

其中一區種滿了各式植物和花朵,

每到假日觀光時段,近百畝的平原會變成一片花海。

夏望永遠忘不了當時牽著父母的手,在有如百花天堂的田間散步嬉鬧。

那是最珍貴的回憶,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呢?

夏望擦了擦眼淚,按下了新的目的地選項。

車子螢幕更新了新的座標:「預估時間約一個小時,並與親友分享。」

夏望輕輕地閉上眼睛,意識進入了不知是回憶還是夢境裡面。

--

後記

  如之前所說,想寫一些SF相關的題材,前幾天剛好有跟在前幾大電子公司工作的表姊聊到未來的新生活型態會長怎樣?於是這篇文就這樣誕生了。也是寫得很順的一篇,沒有特別細想什麼,文字就自己湧現了,真要說原本的想法還想寫一點靈異的成分進去,但就是沒有這類的文字自己跑出來,也許我該重拾興趣去玩一些恐怖遊戲或看恐怖電影試試?

2024年4月14日 星期日

[小說心得] 東京奇譚集 村上春樹

 


  『如果非要從有形的東西,和無形的東西之間,二選一不可的時候,我會選無形的東西。這是我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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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的旅人〉這本書裡的第一篇,也是我最喜歡的一篇。男同性戀的鋼琴調音師,在巧合下與另一位女性在同一咖啡館讀同一本書。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與女子交往的過程,讓男主想起久未連絡的姊姊。因為這個契機,重新與姊姊聯絡言歸於好。很喜歡這故事的敘述方式,平淡讓人慢慢融入的感覺(確實是以說故事的形式進行)雖說是奇譚,但也沒有任何突兀怪異的轉折,讓人不禁佩服村上的文筆。書中說的契機很有寓意,也許我們都要抓住人生中的幾個小契機,這些說不定都是我們自己的神明給我們的提示。

  〈哈那雷灣〉相對沒有什麼感覺,畢竟這不是在講親情的故事,真的不是。而是一種村上最擅長的故事,孤獨的故事、一個關於接受孤獨的故事。逝者已逝。

  〈不管是哪裡,只要能找到那個的地方〉通篇不知道在說什麼的故事,偵探?陰謀?反正就是要找到莫名其妙的東西就行了。就是如此莫名其妙的故事,但我完全不討厭、還蠻喜歡的,有點像我沒有靈感時硬寫出來的東西,當然文筆差了一大截啦。

  〈日日移動的腎形石〉『男人的一生中,只會遇到三個真正有意義的女人。既不會比這多,也不會比這少。』另一個愛篇,喜歡男主和女主的交往方式,有如挪威的森林的歌詞一樣,女主不知消失在哪裡去。也喜歡男主的小說故事〈日日移動的腎形石〉看似有意義卻又沒有意義的腎形石頭,到底在隱喻什麼呢?也許有,也許什麼都沒有。但無論如何,女主和腎形石最後都消失離開了。

  〈品川猴〉以偶爾會忘記自己名字的女主角為主題,很有日常感的SF(?)故事,平凡人生中的一點小插曲,卻因這個契機,重新面對自己內心深處一直逃避的悲傷。不是很想暴雷,但相信不同人看都會有相同感受,「到底我們最初是哪裡開始壞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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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其實今天是有一點點靈感的,可惜兩個關鍵沒有想出來,主角的能力和結局。我知道結局在我的作品裡一向不太重要,但還是想要個順順的結尾,所以就放棄了,改寫小說心得。

  〈東京奇譚集〉是我最近去圖書館翻到的,我一直以為我看過,但翻了翻才發現我漏掉這本,其實我從前就喜歡村上的短篇遠大於長篇,〈萊辛頓的幽靈〉排第一的話,〈東京奇譚集〉可以排第二吧?〈偶然的旅人〉大概也是前幾名的短篇。

2024年4月7日 星期日

[短篇] 嗜睡

「我也不知道在睡夢中尋找什麼,也許只是在逃避現實吧。」我對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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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有嗜睡的傾向。

常常上課到一半就突然睡著,沒有任何前兆。

起先,父母認為我沒有把心思放在課業上會才這樣。

但老師說我在清醒時很投入課程,是個真真正正地享受著學習樂趣的小孩。

大人們為此傷透腦筋,認為我會給其他小孩們不良影響。

所幸我成績還算優秀,他們也就沒有過度挑剔。

小朋友間倒是蠻單純的,就把我當作一個好玩的存在,

當然其中特別感謝我的青梅竹馬,

她總是在我嗜睡發作後作為第一個叫醒我的人。

還有跟其他小朋友解釋我的問題,

因為我也常常在遊玩到一半時倒頭就睡,

躲貓貓時總是第一個被發現,當然是睡著狀態下被找到。

不過當鬼時就頭痛了,大家躲了老半天,鬼就是遲遲不出現。

這時她就會找到在操場睡著的我、用力捏我的耳朵,喚醒不太可愛的睡美人。

就這樣,我還算順利地過完我的童年。

--

國中時,青梅竹馬的父親剛好擔任我們的班導師,

與國小時半放棄的班導們不同,伯父是真心想要解決我的問題,

他找了大學時期的在當心理師的學弟,

經由那位心理師的評量後,我轉到身心科後被診斷出有嗜睡症,

主因是心理壓力因素,

我兒時常常被工作忙碌的雙親丟一個人在家,

再多的玩具和零食都無法彌補我的寂寞,

還小的我選擇逃避到睡夢裡,只有在幻想的夢境裡才不會感到害怕。

我想起了每次發作前的情境,

確實,只要是我無法一次理解的課程,或是困難的遊戲,

都是我嗜睡發作的起因。

--

班導和醫生討論後,建議我可以藉由運動釋放壓力,

籃球、游泳以及跆拳道那種環境太過危險的運動當然不可能,

所以我加入了與青梅竹馬相同的田徑隊,

既不會與人同場競技又可以揮灑汗水釋放壓力,再適合我不過了。

起初,可能是剛入隊時的緊張吧?我會在坐在操場旁等待時睡著,

但隨著時間,我越放越開,

不論是訓練還是上課,都不再出現嗜睡的症狀了。

至今,我仍十分感謝班導、醫生還有青梅的幫助。

--

成人後,嗜睡症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常態性的失眠。

「我害怕睡眠,我害怕醒來後妳不在我身邊。」我對曾經的青梅說。

『我一直都在。』另一半安慰我說。

從一端走到另一個極端,

也許我的人生不管在現實還是夢境中都想找到些什麼。

--

後記

  其實原本不打算在連假時期寫作的,但還是必須持續練習和維持手感,這邊莫名其妙的文章就出現了,沒頭沒尾的,單純練習用。

2024年3月31日 星期日

[短篇] 長不大的孩子


『要是她還在就好了。』妻子摸了摸擱置在家中餐廳旁的兒童餐桌。

原本鮮紅亮綠的塑膠桌上面積了一層灰塵,顯得十分黯淡。

我試著回想起時那餐桌還在使用時的畫面,卻無法清晰地重新於我腦海。

好像蒙上了一層灰一般。

妻子見我沒有搭話,自顧自地拿起抹布擦拭桌椅,妻子車禍後的腳至今仍無法很流暢地蹲下,動作略顯緩慢。

看到此景我心頭一緊,從妻子手中接走抹布,開始擦拭。從頭到尾我沒有抬起頭看妻子一眼,因為我知道妻子正在背後落著淚珠。

--

從那個事件後已經過了三年,妻子的復健也在一年前結束,回到工作崗位。這一年我們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各自上下班、各自準備三餐,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室友。

彼此也不干涉彼此的生活,並不代表我們並不相愛,而是對彼此最冷酷的溫柔。

身心科醫師和心理師也都說目前這樣對我們彼此最好。

「什麼樣的醫師會給如此荒謬的建議!?」父母聽聞後完全不敢置信,父親重重地拍了外面餐廳的桌子一下,母親按著太陽穴不停地搖頭。

「你們這樣會嚇到孩子的。」我幾乎本能地伸出手護著一旁的孩子,但我的身旁邊在他人眼裡只是一個空的座位。

「抱歉,看來該是時候服用飯後的藥了。」我注意到父母害怕的神情,趕緊道歉。

至今我仍不停會產生幻覺,去上班時雖不曾發作過,但只要是回到家或是假日時,仍會看到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吃藥的幫助其實有限,最多只是讓我能夠比較專注在現實,而非關心虛假的幻影。

如何跟這樣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還能維持這樣的關係已經是神明的大慈大悲了。

我自嘲。

父親別過頭啜泣,母親則是緊緊握著我在桌上的手。

--

妻子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即使絕對不是她的過錯,但罪惡感沒有一天從她的心理退散,

原本的妻子是職場上的強人,不只精幹實煉還有讓人折服的氣場、集所有領導氣質於一身,

在日常生活中更是眾人的依靠。

從學生時代我就憧憬著那樣的她,我的體貼入微和交際身段則是她所欠缺並需求的存在。

我們彼此契合,

本應如此的。

如今的妻子變成畢恭畢敬、缺乏自信的人,像是個害怕惹事的小動物。

看到這樣的妻子,讓我心痛不已,最愛的人竟變成了陌生的存在。

當然有病的我也沒資格說什麼,畢竟人就是會改變的生物。

也許愛也是?

我不知道。

--

是我不好,把客戶送的零食放到餐桌上,剛好是她最喜歡的零食。

不吃零嘴的我,是要分享給妻子?還是幻影?

當下的我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讓妻子說出如此悲傷的話語?

也許我心裡的某處在做些抵抗。

妻子已經很久沒哭了。

收完抹布後,我扶著哭累的妻子回到寢室,

很久沒感受到妻子的體溫和氣味,讓我心頭一暖,決定今晚就陪在妻子身邊。

不用言語,妻子點了點頭,在床上靠著我的肩膀並輕輕地我的手。

我感受到微微的震動,妻子的身體仍在顫抖。

--

『媽媽為什麼要哭呢?』

「沒事,小孩子不會懂的。」

『那我長大後就會知道了嗎?』

「不,你不會知道的,因為......」

『因為?』

「因為妳是個永遠不會長大的孩子。」

『嗯。』

--

身旁傳來妻子規律的呼吸。

我鼓起勇氣轉頭看向妻子。

哭腫的雙眼和凌亂的頭髮,無疑地,仍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對,

改變了又如何?再去愛不就好了?

「晚安,我的愛。」我對妻子說。

「再見,我的愛。」我對另一側的小床說。

......

『再見,爸爸。』

--

後記

  這篇的靈感和第一段來自昨日的夢,妻子和我再次意會到孩子已經不會回來的事實在餐廳裡相擁大哭,大概是這樣的夢。沒有成家更沒有小孩的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但夢中的我哭得肝腸寸斷,那股悲傷感直到早上醒來都沒有消失。於是這篇文章就誕生了。

2024年3月24日 星期日

[短篇] 春生

 

落日餘暉靜靜地落在天空與陸地的交界處,

從高樓大廈之間望去,紅色晚霞雲彩中,橘色的太陽如同個完美的圓,

晕染的一絲絲雲朵圍繞著落日,添加了幾分夢幻。

佇立在人行道的春生,看著這本應習以為常的景象感受到些許的不真實。

「也許真正的我是位於那片天空的某處。」春生心想。

一想到著,強烈的抽離感席捲全身,

眼前的景象變成像第一人稱的電影一般,

有人在後臺控制著路燈的閃爍、店家只有表面的布景實際內部空無一物、

擦肩而過的路人並沒有目的地,連對街的公園都像是綠幕上演的特效。

伴隨著違和感、春生持續走著,走向回家的路。

一步一步,鞋底和腳掌落地的回饋讓春生慢慢找回真實。

「下班後還能去哪裡呢?回家吧。」

週五的晚上春生習慣去酒吧小酌,享受著迎接周末的序曲。

但不知為什麼今日就是不想去酒吧,

不是不期待可能的豔遇;也不是不渴求令人垂涎的調酒,

而是覺得今天要是遵照著過往的行動,就好像輸了一樣。

「是輸給了誰呢?」

春生沒有答案。

--

不知不覺,春生走到了對街的公園,看來是個真實存在的公園。

春生每天都會經過這公園,但從來沒有進去過,

對春生而言,這座公園不過只是上下班途中的一景。

進到公園內才發現,有許多上班族也在這座公園裡,

大多坐在椅子或花圃旁滑著手機並吃著簡單的晚餐,

每個人的眼神都一樣無神,任由螢幕裡的資訊流入腦中。

「自己現在的神情大概也跟這些人沒兩樣吧?」春生在心中自嘲。

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存在,自然也不會想去與他人比較。

但剛剛莫名的情緒再次湧上,春生往無人的公園運動器材走去,

春生將包包丟在一旁的地上,脫下外套捲起袖子,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腳。

「先從單槓開始吧。」

第二高的單槓剛好落在春生不用墊腳就可以抓到的高度,

金屬冰冷的觸感再次提醒了春生關於現實的存在,春生深吸了一口氣。

「一!」伴隨吐氣發力,春生順利地完成了一次引體向上。

「二!」二次吐氣發力,春生更進一步地把自己從腰部撐起來。

眼前的景色比原本高上了大一截,好像空氣也變得不一樣似的,

春生彷彿感到新生。

遠方大樓燈光的快速閃爍,春生的心臟也劇烈地跳動。

--

「好累。」

春生軟爛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著大口大口的氣。

從頭到尾,春生只做了一次引體向上和撐腰就已經滿身大汗。

春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種動作,

上次拉單槓應該是學生時期的某一堂體育課,

本來就不是體育系的春生,完全沒有那種熱血的靈魂,

剛剛的動作著實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一種無聲的較勁。

「依我的標準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吧?」

就算沒有贏,也至少沒有輸。

調整好呼吸後,春生收拾好包包和外套,享受著春日些許的微風。

「咕-」

一陣空虛襲來,春生才發現自己還沒吃晚餐。

「總之先吃飯吧。」

也許是運動過後的關係,春生心情好極了,

春生想要把這心情一直存在心中,但要怎麼做到呢?

也許吃晚餐時就會有答案了。

--

後記

  很短很短的一篇,練習動作文章用,還有試著用第三人稱寫作,最近又看了許多漱石的文章,想說自己也來用這種方式寫寫看,當然是用比較流水帳的形式敘述,試著想要加一些意識流的文字進去,但多了文章味道就走調了,還在尋找平衡中。

2024年3月17日 星期日

[短篇] 最愛的理由


常聽到有人說在球場上或在舞台上時,時間彷彿都會像靜止一般。

但此時站在罰球線上的我完全沒有這般感受,

我仍可以聽見自己心臟強力的跳動、周邊同學的加油吶喊,

甚至連汗水滴落在地板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十、九、八......。」

隨著心臟的節拍,我心中計算著罰球剩下的秒數,一邊調整呼吸。

「刷-」紅球應聲入網,第一顆。

全場,應該說只有我們班的人們一陣歡呼,領先到兩分、勝負大致底定。

「還沒結束!若下球沒進!籃板!」我對隊友們大喊。

果然,第二顆罰球在籃框和籃板間彈跳了好幾下,仍奪框而出。

紅球在雙方球員的手間跳動、穿過兩三人的跨下,誰也沒抓住球,

在球權沒有確定的情況下,時間到點比賽結束。

果然不過是高中的班際聯賽而已,沒有華麗的結局或奇蹟般的逆轉秀,

在一陣混亂的結局後,我們班贏得了季軍。

--

與同學們慶祝完後,放學時間我留在自已的座位上沉思。

明明就只是高中班際比賽,冠軍就算了、季軍而已是有什麼好慶祝的?

我兒時,不,至今仍常常幻想自己在美國職業籃球聯盟打球的場景,

「倒數三秒,三、二、一!絕殺球進了!」

我擺出投籃動作,投出看不見的球、投向幻想中的籃框。

當然我的身高和天賦是不可能達到那種高度的,我心知肚明。

也許我消沉的原因就是這個吧?覺得自己的極限就到這之類的。

青春期男生會有的煩惱罷了。

在我評論完自己時,女孩走了過來。

『能季軍已經很了不起了。』女孩說。

「我不該投丟最後的罰球的,一個醜陋的勝利罷了。」我對於自己的表現耿耿於懷。

『不只罰球阿,你還投丟了四球,還有五個失誤。』女孩笑說。

「失誤確實太多了我承認,但那四球都是空檔喔!等等,你有做數據統計?」

『才沒有,我只是一直看著你而已,不過比賽已經結束了就讓它過去吧,不要想太多。』

我臉紅。

畢竟我是班上唯一一個有國中籃球校隊經驗的,我就自以為要扛下所有責任。

這樣的結果確實已經很不錯了,輸給第一名的體育班,我們才會打季軍賽。

若籤運好一點說不定還能跟體育班打冠軍賽,當然,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知道的。

「等等要陪我投投籃嗎?」我邀請女孩。

『唉呀,我還想說你再消沉下去我就要硬拉你去球場的說。』

「確實從小就是你拉我打球的阿。」我苦笑。

『走吧,趁還有空場的時候去約會吧。』女孩牽起我的手。

--

「欸,你過來一下。」不知從哪裡出現的小女生抓起我的手就跑。

上一秒,我還在苦苦找尋著不知躲到哪的朋友們,接著就被帶到在體育館的籃球場裡面。

『再加一個小朋友!這樣爸爸和叔叔們就不會覺得不公平了吧!』

女孩看起來跟我是同年的國小生而已膽子卻很大,跟大人們打球是我想都沒想過的事。

大人們面面相覷,先是苦笑接著點點頭分開站好,

熱情地拉我進去我的隊伍裡,告訴我不要緊張,緊緊跟著女孩守好就好。

『你,你叫什麼名字?』站在對面的女孩對我大喊。

「我叫-」

『我要打贏你!』

「欸?」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女孩,也是第一次打籃球。

想當然我什麼動作和規則都不熟悉,不是走步就是接不住球,

但大人們都很善良,對我沒有任何苛責,還鼓勵我多多投籃。

即使女孩的好勝心再強,決定勝負的仍舊是大人們,但他們也不在意勝利就是了。

不能稱作比賽的比賽就在一勝一負一平手(場館時間到點)結束了。

女孩的父親和朋友們每個周末都會租學校的體育館打球,

而女孩都會跟著一起去,在一旁玩和投投籃什麼的。

人數不足是家常便飯,所以女孩一直很想跟大人們一起打球看看,

才會想到從外面操場抓我這個陌生小孩一起湊數。

與女孩成為朋友後,我也變成周末球場的固定班底,

從此我就喜歡上這個把球投入籃框的簡單運動了。

--

『你有沒有想過高中還要繼續打籃球?』女孩一邊運著球一邊說。

「沒有,國中校隊時,我跟父母就說好高中要好好念書了。」我假裝防守女孩。

『好可惜喔,你那麼喜歡籃球的說。』女孩投球。

籃球離開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畫成美麗的半圓,清脆入網、那畫面總是讓人陶醉。

「沒什麼可惜的,喜歡還是可以簡單打打阿。」我撿起球回傳女孩。

『要是當年你沒打籃球,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女孩用籃球擋住他泛紅的臉頰。

不知是夏日的熱氣還是青春的氛圍在空氣中瀰漫著,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短短十幾年的人生跑馬燈在我腦中快速撥放,

我回想起遇到女孩的那天、從小到大女孩的陪伴、校隊練習時的痛苦、

笨拙的情書、只有我倆的教室裡的告白,還有女孩的笑容。

「沒有你,我也不會打籃球。」

「沒有你,我也不會有現在。」

「我不敢想像沒有你的未來。」

『說什麼害羞的話啦!』女孩像用丟躲避球的方式傳球給我。

「我接受到了!」我順勢上籃,球進。

汗水從女孩的臉頰滴落,一顆顆的水珠,象徵著我們的青春。

微濕的體育服、夕陽西下的球場、運球的聲響,是再熟悉不過的光景。

但不管有沒有這些或再也不打籃球,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

--

後記

  在圖書館泡了一個下午仍沒有任何靈感,交差了事的一篇。但寫著寫著發現我寫動作真的很弱,明明我還算是一個熱愛運動的人,卻無法順利地把運動的畫面轉換成用文字表達。不錯,繼上次游泳這次籃球,下次大概也以運動為主題來練習吧!就這樣。

2024年3月10日 星期日

[短篇] 無盡的泳池


 「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莊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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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苦,右肩的肌肉開始在悲鳴、呼吸紊亂,腦袋開始變得一片空白。

最後的五十公尺像永恆一樣漫長,眼裡出現的只有水花、地板,還有永無止盡的藍。

也許我被困在由莫比烏斯環做成的水道,像隻可笑的倉鼠一樣。

「噠-!」我的手終於碰到牆面。

結束了全速的一公里長泳,我坐在岸邊神情呆滯,意識飆到九霄雲外。

『還好嗎?感覺你今天不在狀態內喔?』

突然,一瓶運動飲料出現在眼前,女孩披著一條浴巾坐在我旁邊。

「可能早上都在看書,意識無法集中。」我說。

『什麼奇怪的理由阿?』女孩笑了笑。

女孩也結束了訓練,不同於我的是,女孩臉不紅氣也不喘,不愧是全北區冠軍。

水珠從女孩平滑的肌膚滑落,古銅色的均勻身體與競賽泳裝呈現完美的結合。

西斜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泳池池畔,逆光中,女孩就像是幅描繪那伊阿得斯女神的畫作。

「真的啦,我滿腦子都是書的內容,所以才游不好。」但現在我的腦袋裡都是女孩就是了。

『是是是,快去洗一洗,等等我請你吃晚餐。』女孩催促著我。

換好裝後,我坐在體育館出口等女孩。

打電話到我們常去的義大利麵餐廳確認還有空位後,開始回想今天訓練的過程,

游到最後時注意力開始不集中,東想西想才會造成今天時間成績不理想,

「果然還是心理的問題嗎?跟她說的一樣呢。我果然從小都沒什麼進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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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是個胖子,就是那種被周邊小朋友叫阿肥、小胖的那種。

被脫衣服、被摸胸部,還有各種捉弄是我的日常。

雖然我都是笑笑地回應、決定當個小丑讓朋友們嘲笑,用笑容掩飾我的悲傷。

我總是一個人躲在體育館後的打掃間裡一個人偷偷地哭泣。

有天,有個男孩出現在哭泣的我身邊,但他不是來安慰我的,

是個一樣流著淚水的短髮男孩。

『你也一樣被媽......、被教練罵嗎?』男孩說。

「不是,我是被朋友們笑胖。」我啜泣著。

『胖又沒關係,有什麼好哭的?我游不好才該哭!』男孩止住了淚水。

「可是他們欺負我啊!」我嚎啕大哭。

『那你跟我一起去游泳!他們就欺負不到你了!』男孩反過來安慰我。

「我不要!我也怕跟你一樣被罵!」

『被罵就跟我一起在泳池裡哭吧,至少不用躲起來了。』

男孩伸出了手,他哭紅的雙眼卻擁有著堅定的眼神。

從那之後我就跟男孩一起踏上了游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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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不知道是不是開始運動的關係,

我從一個小胖子,變成一個身體還算精實的少年,

那些嘲笑我的話語也隨著肥肥的肚子和嬰兒肥的臉頰一起消失了。

男孩的改變更是劇烈,

從一個短髮黑皮膚的瘦子屁孩,變成古銅色肌膚的高挑少女,

從小就有點叛逆的她,不顧母親的斥責,留起了不該是游泳選手該留的長髮,

加上均勻的身材和明亮的大眼,女孩是校園中每個男生的偶像。

從體育館離開的路上,許多人都盯著女孩看,

我不得不目露兇光,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他們才急急忙忙地把目光撇開。

「我要守護她一輩子來報答她。」我心想。

「那些臭男生要是知道你小時候跟小男生一樣一定不敢相信。」我說。

『你也是阿,沒多少人知道你以前是個小胖子。』女孩笑答。

我們在義大利麵餐廳裡漫無邊際的聊著。

『你早上是看了什麼書才在那邊恍神。』女孩問。

「莊子的天下,裡面有句話: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一直卡在我腦海裡。」

『什麼意思,你知道我除了體育以外都不太在行。』女孩搖了搖頭。

「意思是說,一個木棍今天切一半,明天再切一半,這樣一直切一半下去,可以切到永遠。」

『那跟你游泳有什麼關係,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集中。』

「所以我在想阿,我最後五十公尺游了一半是二十五、再一半是十二點五,然後再一半再一半......,這樣似乎就永遠游不到終點。」

『好好笑,但我們最後都還是游完了阿。』女孩向來就不會去想太複雜的事。

「也是,就像我們這樣一天又一天訓練,比賽又比賽,總有一天會結束的。」

我說出了我心中最害怕的事,女孩沉默了下來。

我們無聲地吃著自己的義大利麵。白醬還有紅醬。

--

我們已經高三了,

我跟女孩都在等待推甄體育大學的結果,剛好北中南各一間,

也許運氣好的話,我們都會到同一間學校;

運氣不好的話,我們注定會分隔兩地。

「大學生會成熟點的,不會再有一堆色胚(盯著妳看)」我試著用幽默打破了沉默。

『我怕大學後會有更多人想親近你。而且不會怕你。』女孩似乎沒接受到我的意思。

「我?一個胖子?怎麼可能。」

『那剛剛離開體育館時那麼多人盯著你是什麼意思?』

「咦?他們不是在看妳嗎?」我迷糊了。

『是在看你啊,你早就不是那個小胖子了阿!而是又會運動又會讀書的模範生阿!』女孩有些傻眼。

「不不不,女的就算了,雖然我也覺得她們是在看妳,但其他男生呢?」

『那幾個男生也喜歡男生阿,不會有男生想要靠近我的。』

「為什麼?」

『我......,我跟那些追求我的男生說我有男朋友了。』女孩害羞地用手指玩弄她的馬尾。

「你、你有男朋友了,誰?」我驚道。

我的叉子掉了下來,我的意識飄往了剛剛的泳池,

我掉落至無盡的泳池,無法呼吸,

充滿鼻腔中的不是氯水,而是一陣鼻酸,

無窮無盡的痛苦,

也是,

就讓我的存在永遠地封閉在水裡吧。

--

『你。』

「......。」

『我是說你。』

「......。」

『我說我的男朋友是你。』

「......。」

『我喜歡你。』

女孩用雙手遮著紅暈的臉頰,話語如同雛鳥般細小。

紅茶的冰塊融化,發出框啷的一聲。

我終於碰到了泳池的岸邊,回過神來。

「而我,我愛妳。」我說。

--

後記

  通篇不知道在寫些什麼,原本是想用莊子和村上春樹的《游泳池畔》來跟永恆這個主題還有女孩做連結,但怎樣都不順,就拿年輕時的一些故事來交差了事。嗯,硬逼自已寫東西也是一種訓練呢。題外話,這次Stable Diffusion的畫圖反倒很順,大概了生成了十來張還不錯的圖給我挑,只能說AI不愧是為紳士的最佳利器,對這種主題的應用真是非常強大呢。

2024年3月3日 星期日

[短篇] 貪睡的領子

 

「老師進來了,下午第一節課開始了,趕快起來吧。」鄰座的好友搖了搖我的身體。

跟朋友點頭致意後,我用衛生紙擦了擦留在書桌上的口水,拿出課本開始發呆。

睡意已經全消了,但怎樣都無法進入上課的狀態,

歷史老師的話語和課本的文字,就像沒有栓塞的洗手台流水不斷地消逝。

歷史的洪流從巨觀上來看,大概就是如此渺小吧。

「那麼,有誰知道清朝是誰負責撰寫明史的?」

老師丟出了課本沒有的問題,同學們面面相覷隨後低頭不敢跟老師對上視線。

老師巡視課堂一圈,找到了唯一一個沒有低頭,也是唯一一個還在發呆看黑板的我。

「你,回答看看,明史可是二十四史中的最後一部喔,課本雖沒提但這很重要。」

「不、不好意思,老師您可以再問一次嗎?」我遲了一秒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站起來。

桌椅被我碰撞的框啷作響,我隱約聽到同班同學們都在竊笑,不禁紅了雙頰。

「唉,上課要專心,我剛問明史是誰主撰的?」

「喔,張廷玉啊,明明是漢人還負責這差事,真是可憐。」

我思考都不思考直接回答了正確答案。

「喔喔喔,你果然很聰明,題外話,個人禮儀還是要注意一下。」

老師比了比嘴角,我趕緊擦掉流出的口水,全班一陣爆笑。

我的臉更紅了,羞愧地低頭坐下。

一個小鬧劇讓枯燥的歷史課的氣氛稍稍活躍了起來,如同每一個平凡的上學日。

--

「你這冷面笑匠!頭腦那麼好還那麼搞笑!」

「歷史老師一直在憋笑,那老頑固感覺快被你破防了!」

「對了,老師下課離開前時跟你說了什麼?」

下課後,狐群狗黨們聚了過來,開始亂聊一通,而剛剛的騷動自然成為話題。

我在班上一直都擔任這種奇怪的角色,明明我也沒有刻意為之,

也許就是天生少根筋吧?反正同學們喜歡、我也開心,就也沒有做出任何改變。

「好像是說我衣服怎樣,我在發呆沒仔細聽他說話。」

「嗚啊,那老古板真的很煩耶,但他好像真的拿你這型的沒轍,哈哈哈。」

「不過你的衣領也太軟趴趴了吧,跟你人一樣,哈哈,男人要有點幹勁拉!」

「沒錯沒錯,你這麼聰明要是努力念書,早就踢爆前幾名那些討厭鬼的屁股了!」

「不過你們能想像他認真充滿幹勁的樣子嗎?」

三五好友們頓時安靜了下來開始想像,連我也不禁把飄走意識拉回來一起想像。

「不行不行!太難了,上火星可能還比較簡單一點。」

「對不起,但我們真沒見過你認真的樣子啊!」

「不,我自己也無法想像,太違和了。」

我害羞地抓了抓衣領。

「就是就是,你還是保持這樣就好。」

朋友們拍了拍我的背,我喜歡這樣平凡且歡樂的一天,就像過往無數的日子一樣。

真的都一樣嗎?不,不是的,最初不是這樣子的。

--

『起來囉,放學了喔。』女孩捏了捏我的鼻子。

「嗯......,再睡兩個光年。」我把臉完全埋進手臂繼續睡。

『單位太奇怪了吧!?起來!回家了!』女孩揪了我後腦杓的一把頭髮。

「好痛好痛,頭要禿了!我起來就是了。」我含著淚水不情不願地爬起來。

『真是的,你這個沒有朋友的,沒有我你就被關在教室裡了。』

「我有朋友!但他們都很好心,不想打擾我清夢!」

『真正好心的,是特地從隔壁班過來叫你的我!不知感恩的東西!』

「好心人才不會拔人頭髮咧......。」我嘀咕,發出微弱的抗議。

『你說什麼?』

「沒、沒有。」

女孩的眼光銳利地掃視我全身,我似乎隱約看到她手上有一搓頭髮,希望只是錯覺。

『你領子又亂了,跟你一樣貪睡耶,來。』

女孩一如往常地幫我整理好制服的領子,女孩靠近我時的髮香參雜了一點點的汗味,

那是自然且溫柔的熟悉味道,像是回到了母親懷抱一樣,也許我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吧?

拜女孩所賜,我的精神完全回復了,背起書包與女孩一起回家。

『放學時間才那麼有精神,你真的是小孩子耶!』並肩的女孩笑道。

「國中生本來就還算小孩子啊!」我做了做鬼臉。

『唉,若高中你還是這樣子,而我沒有在身邊怎麼辦?真擔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囉。」

未來的事,我完全不知如何想像,就像美術館的畫作一樣,是近在咫尺卻又遙遠的存在。

我別過頭去,看著鮮紅的晚霞,意識飄往剛剛的夢境,

夢的內容不是很記得了,好像是個與朋友們嬉鬧的夢,不知為什麼有點空虛,

夢裡面似乎缺少了什麼。

當下的我沒有注意到女孩的臉色暗了下來。

--

跟女孩最早是在幼兒園時期相遇的,也是我兒時最初的記憶。

我是個發育有些緩慢的孩子,根據父母的說法,我是到三歲多快四歲時才會說話。

周邊的同學各各都活潑的又跑又跳,我都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觀看。

記得當時我終於鼓起勇氣要玩玩看幼兒園的溜滑梯,

但其他孩子們的動作都好快好快,在樓梯和溜滑梯之間不斷地跑上跑下的,

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參與其中,呆在原地動也不動。

我好像被一個孩子給撞倒、跌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女孩現身了,她大聲斥責把我撞倒的孩子,那孩子只好逃到另一個設施。

女孩跟我同年,但不同於現在,年幼的女孩比兒時的我高上不少,

女孩牽起我的手,爬上樓梯,抱著我一起溜滑梯一遍又一遍,

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女孩似乎對我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但從此以後我的日子就有了她的存在。

--

女孩來自背景良好的家庭,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女孩也聰穎過人,

音樂繪畫樣樣精通,身教舉止也十分優雅,跟笨拙的我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這樣的女孩為什麼會選擇我當朋友呢?

長大後的共同友人說,女孩曾擁有過個弟弟,

不,應該是說,女孩五歲時本來會有個弟弟。

但那個弟弟在出生後不到半年就夭折了,對當時滿心期待的小女生是個嚴重的打擊。

我思考了一下,那個時間點正是我與女孩相遇前的事。

也許是移情作用吧?女孩就這樣變成照顧我的角色

國小和中學女孩都與我同校,有幾年甚至同班,

沒有補習的日子,女孩都會主動教我寫作業、陪我念書,

記得她家有好多好多的書,我們讀了一本又一本,好像永遠讀不完似的。

我任性的日子,她也會陪我一起玩耍,甚至我連打籃球和羽球都是她教的。

對當時的我而言,女孩存在甚至比父母還要重要。

女孩所在的日常是閃亮的,直到中學,那些都是無可取代的回憶。

對,直到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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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我就要跟爸媽移民到美國了。』考完高中沒多久,女孩對我說。

我感覺到一陣暈眩,兒時那種無助的感覺開始蔓延全身。

「少騙人了,妳不是也有參加考試嗎?我們前幾天還一起對答案的啊!」我試著鎮定下來。

『那是老師要求的,若學校能多出幾個高分學生,對學校的形象很有幫助。』

女孩的話語沒有任何起伏,雖然乍聽像是說大話,但對女孩來說卻完全不是問題。

「沒有妳在,我沒有信心。」我的聲音顫抖。

『也沒事的,你不是交了好多朋友嗎?依你的考試成績也能到不錯的高中。』

「妳以前不是這麼說的,妳說過妳很擔心妳不在身邊的我。」

『但我們現在都長大了,你還會跟我要卡通貼紙嗎?』

「不會。」

『所謂長大就是這麼一回事。』

「是。」

--

女孩離開了,也如她所預言,我進入了前幾名的高中。

最初我以為我會格格不如入,因為若沒有女孩,我根本沒資格進到這學校。

但隨著時間,我越來越適應新的生活,

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圈還有新的日常。

除了似睡和愛發呆的老毛病外,學業雖不上優秀但也完全沒問題。

一有空,我就會到圖書館裡讀書,不是課堂裡的教材;

而是眾多的課外書,因為我想要像小時候一樣,讀一本又一本的書。

除了閱讀外,經父母允許我一週也排了三天打工,

『你要多與其他人接觸,累積更多經驗。』

我的日常被許許多多的碎片給填滿,

無疑地,我只是試著要填滿那個空洞。

「你多用點心在課堂上,大學一定隨便你挑。」

老師和同學們對我似乎有些誤解,但我毫不在乎。

我欠缺的、我所要的,早就不在了,我沒有任何動力。

--

「你一想事情是不是就會抓衣領啊?」一天,一位朋友對我說。

「好好的人,怎麼總是這麼邋遢呢?來,我幫你弄好。」朋友伸出手要整理我的領子。

「不不不,上面都是我的口水,你還是不要碰的好。」我幾乎是本能性地倒退了好幾步。

「髒死了!你為什麼要維持奇怪的人設啊?」朋友好氣又好笑。

「啊哈哈。」

人設嗎?瞬間,我好像想通了什麼,也許我還在等待。

等待特定的某人來叫醒我。

我下定決心。

回到家,跟父母深度交談後,他們表示會全力支持我。

我辭掉打工,將原本打工的時間全心放在學校的課業上。

我的課外讀物時間還在繼續,但全都換成英文考試教材。

我抓了抓貪睡的領子,

不等了,

我要自己去尋找。

因為我不再是那個在遊樂場徬徨無助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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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貪睡的領子』是我高中時的一篇作文,記得那篇作文得了很高分,差一點點讓國文老師給我滿分,沒有滿分國文老師說是因為我的字太醜,他給不了滿分。但作文內容我完全忘光了,原稿也早就丟了。這篇文章只有標題和青梅竹馬的設定一樣而已。

  剛好這幾天持續下雨,我懶得出門,花了不少時間在寫這篇文章,就累積了目前最多的字數,不含標點符號大概兩千八百個字,雖然對話有點多、結尾收得有點草率,但就我個人來說還蠻喜歡的。

  設定,一直是我的弱項,總是走意識流的我很難去做這樣縝密的細節,這篇文章我試著加了一些這種設定元素進去,因為實在太弱,不得不把現實的一些東西搬來使用,畢竟這篇的標題本來就是來自於真實的故事。這篇文章修改後,也許能當作一系列的骨幹,進而結合前幾篇文章。就這樣,跟故事裡的我一樣,有了明確的目標後,持續磨練精進就對了。

2024年2月25日 星期日

[小說心得] 蒲公英女孩

 



 『前天,我看見一隻兔子。昨天,我看見一隻鹿。而今天,我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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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時間是一本早已被寫好的書,那不管重來幾次,我們最終仍會愛上同樣的人對吧?亦或像哆啦A夢裡的東京大阪理論一般,只是形式不同,最後我們都還是會走到同樣的終點是嗎?「那,終點(結局)又是誰定義的呢?」每次我關於遇到這種時間悖論或命定論相關的議題,我都會思想同樣的問題。即使我們的一生過得再多采多姿,從宏觀的存在上來看,也許不過都只是顆小黑點罷了。

  打了這麼多,我只是想表達這些都太過複雜難以思考、各個學派都有自己的論點,有時甚至覺得科學理論討論到最後也會變成哲學問題。很奇妙吧?感性和理性本是同根生,當嚴謹的科幻設定中添加愛情元素,或在人的情感之間運用了科學的力量、融合了所謂的感性和理性、以及其掙扎,使得劇情和角色變得更像是個活生生的個體,這些類型的故事往往引人入勝,所以Robert Young的這幾篇SF愛情小說更是讓我愛不釋手。

  『蒲公英女孩』是我最愛的一個短篇,根據維基百科,原文只有五千六百個單字左右,但起承轉合無一不缺,有科學家最喜歡的科學理論設定和辯駁;也有細膩感人的文字,尤其對於女孩的描寫更是令人憐愛。不論何時,主角都會愛上這位女孩。

  『也不曉得原本在四十幾歲時曾愛上他的那個男人,在二十幾歲的時候,是否同樣會對她產生愛意。』超越時空的愛情讓人熱淚盈眶,對於尋找永恆的旅人來說,這就是永恆的一種表現。我們一生能有多少次悸動呢?對於同一個人,我們還會有同樣的悸動嗎?我不知道,也許沒有人知道。

  至今閱讀過不少所謂的愛情小說,但沒有一部像『蒲公英女孩』一樣讓我有抓到什麼的感覺,不是刻骨銘心的那種;也不是青春期青澀微甜的那種,而是結合兩者甚至超越兩者的那種愛情,也許就像前段所說的,是融合了感性和理性,並碰觸到了永恆的一部分。

  「我愛你。當我愛上你時,這句話它就是既定的真理。即使日月黯淡、星辰殞落。我愛你,這事實,永恆不變。」這段文字是我以前的信念,可能多少與『蒲公英女孩』有所共鳴吧?

  『Day before yesterday I saw a rabbit, and yesterday a deer, and today,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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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先承認這篇算是有些想簡單交差了事,靠寫讀書心得來完成每周寫作任務。但在寫前篇的「時間之鯨」時我想起了這本小說,拿出來再翻過了一遍,書記得大概是七八年前買的吧?就是很痛苦的那段時間,翻閱了無數次,主要是想要從書中的時間旅行故事找到一些些希望(妄想)時隔多日再讀,仍是滿滿的感動。有機會再來寫寫其他短篇的心得吧。






2024年2月18日 星期日

[短篇] 時間之鯨

被公司人資警告不能連續加班,以及特休累積太多沒休,不得不請一個長假休息。

不幸的是,交友圈不大的我,能跟我一起出國玩都朋友都恰巧沒辦法一起休假。

無奈之餘,想說不如回老家陪陪母親。

「剛剛我登山的朋友約要去小百岳走走,去個三四天,剛好麻煩你看家啦。」

晚餐時還沉溺回味母親手藝的我,卻馬上又要跟母親分開了。

但我們家本來就說好不會干涉各自的生活和興趣,不能多說什麼,

而母親退休後還能繼續像這樣對戶外活動保持熱情,我也是十分欣慰。

--

夏季回老家實在是個糟糕的選擇,一早送母親出門後我就後悔了。

我對於鄉下地區的不便沒有任何意見,但實在是太熱太熱了。

「低於北迴歸線的地區真的適合人居住嗎?」

我半身赤裸地躺在老家房間開始胡思亂想。

老家房間的冷氣非常老舊了,與現在的冷氣不同:

沒有電子螢幕和遙控器、更不用說什麼分離式設計了。

只要一啟動,壓縮機就會發出像哥吉拉怒吼的巨大聲響。

幸好鄉下地方住宅之間都間隔很遠,不然早就被鄰居告噪音汙染了。

聽說這冷氣是母親當年的嫁妝,這樣算算也三十來年了吧?年紀甚至比我還大!

意外的是,它居然還是很涼!

第一天回到家的晚上,沒有它我還真的睡不著。(只是需要戴下耳塞就是了。)

母親說當年國產的家具和家電品質可是國家的驕傲,當年啦。

今天的白天氣溫高達32度,

但即使如此,我卻沒有要啟動冷氣的打算。

一方面是節儉習慣了,只會在睡覺時開冷氣。

二方面是我不想因為我這次回家時過度使用它、消耗它所剩無幾的壽命。

原本是預計好好睡個回籠覺的,

不過多虧這氣溫,怎麼睡都睡不好,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實在受不了,不得不將冷氣打開後才進入深深的睡眠。

--

「差不多該起床吃個早午餐了吧?母親昨天煮的晚餐還有剩才對。」

雖說睡不好,但看看手錶也已經被我躺到十一點九分了。

「欸?鯨魚?」

不知道是肚子太餓還是熱到昏頭,我似乎看到一隻鯨魚從冷氣機游了出來?

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真的是一隻鯨魚,就像賞鯨船廣告上出現的那種。

但大小大概就是顆枕頭大小而已,而且是半透明的。

鯨魚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半空中飛翔(游泳?)

在我房間徘迴了一圈半後,就穿過老家的落地窗飛往道路上去。

我趕緊穿上背心腳踩拖鞋,追在鯨魚的後面。

「這是夢嗎?但若是夢,我卻能深刻感受到夏日太陽的熱灼。」

「若不是夢,現在的問題是,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鯨魚飛到了路口旁的空地,停了下來。

我認得那個地方,哪是我小時候的遊樂場。

與青梅竹馬們在那裡玩鬼抓人、跳房子,紅綠燈等遊戲。

因為沒有路燈,所以是名副其實的從早玩到晚,直到伸手不見五指那種。

然後各家家長會拿著手電筒(我媽會多拿根藤條)一一接孩子們回去。

那是人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了,沒有煩惱只有歡笑,

甚至那時的夏日也不會像現在那麼的熱,

空地曾經是涼爽舒適的草地,而不是如今的散發著熱氣的柏油路。

「為什麼只鋪了柏油阿?而不是蓋座公園弄些軟墊呢?」

面對奇怪的景象,我還能思考實際的問題,看來真的不是夢了。

那隻鯨魚就是漂浮在那座空地上,似乎是在等待些什麼。

我跟它保持著兩隻手遠的距離觀察著它,但它似乎沒有要理會我的意思。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大概有十分鐘吧?

近中午的太陽持續曬著我的頭頂,讓我有些腦袋發熱,

我鼓起勇氣,跨出一大步去觸摸那隻透明的鯨魚。

--

『你也看的到它嗎?』

穿著白色連身裙的青梅竹馬說。

「它是鯨魚嗎?怎麼摸起來像個軟綿綿的娃娃一樣?」

年幼的我說。

『鯨魚摸起來應該要怎樣呢?』

「不知道,硬硬的?然後粗糙一點?還是陸地上的鯨魚不一樣?」

『它是時間之鯨,但這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一直待在這裡了。』

女孩懷裡的鯨魚,確實不像一般的鯨魚,太小了。

不,不只是太小的問題,我看了看周遭的空地環境,

只有草和泥土而已,並沒有溪水、湖水和海水。

年幼的我根本沒注意到鯨魚不可能會生活在陸地上,

更不用說會飛的鯨魚了。

『它活在另一個維度喔,除了我以外還有人能看到它,我非常開心。』

女孩說著與她年齡不符的專有名詞。

「那我也可以跟它做朋友嗎?」

年幼的我則是無知的代名詞。

『你是我的朋友,當然也是它的朋友阿!』

女孩開心地回答,露出了令人懷念的笑容。

「好耶!那我們來玩鬼抓人!」

年幼的我、女孩和奇怪的鯨魚就這樣在空地上玩了起來。

我們互相追逐著、嬉鬧著,玩得好開心好開心,

跟其他小孩玩時都沒有這麼開心過,彷彿永遠不會結束。

「不會結束......?」

年幼的我停下追逐的腳步,鯨魚和女孩一臉狐疑地轉回看我。

「媽媽怎麼還沒有來接我?」

年幼的我,眼眶開始泛淚。

『跟我們一起玩不快樂嗎?』

女孩來到的年幼的我身邊。

「我好快樂、真的好快樂,可是......。」

『可是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嗯。」

我擦乾眼淚,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孩的頭和鯨魚。

「時間之鯨,謝謝你。」

「還有,我好想妳。」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女孩放開手,時間之鯨發出了像機械般沉重的低鳴,飛向天空。

--

夢,醒了。

汗水將床鋪弄濕了一大半。

冷氣機的電源指示燈還亮著,但冷風沒有了、噪音也停了,

看來它的壽命已經到了盡頭。

夏日的白天,盡是如此安靜?

「叮咚-」

老家的門鈴響起,我前去應門。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


後記

  因過年連假期間完全沒空檔和精神來寫作,拖到現在才寫,算是有累績創作力爆發吧?竟然寫了一千七百字以上,是目前最多的一次。其實原本還想更多,但怕一發不可收拾、會寫成短篇小說,就草草收尾了,有點可惜,但就像我說的,之後準備好會將故事們和素材整合再來正式寫一篇。

  時間之鯨這概念大概是我八年前的靈感,被時間之鯨附身的東西,都會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但時間之鯨是無機的,就像日落月昇一樣,是無法被操作的,更何況它處於另一個維度,個人非常喜歡這個設定。

  雖然寫得很爛,但寫出像「蒲公英女孩」一樣,帶有SF色彩的愛情小說,也是我憧憬的目標之一。這次Stable Diffusion也是沒有畫好,可能我手上的模型都偏向人形繪畫用途,畫出來鯨魚都慘不忍睹,這張也只能算勉強能看得而已,不管是寫作還是AI我都需要多加磨練才行。




2024年2月4日 星期日

[短篇] 運動夾克

 


-「也許它從千萬年前就在那裡面靜靜地等待我找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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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離開後過了幾天呢?十天?一百天?還是只有三天?

在那之後我內心的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無法掌握到那個維度的流動。

補純水、補貓食、清貓砂還有上下班,我就像個準時的機械般過著每一天。

「這樣下去不行。」貓咪撞倒成對成列的寶特瓶時發出了惱人的聲響,讓我回過神來。

看向雜亂無章的房間,空水瓶和空紙箱圍繞、洗乾淨的衣服沒有折堆積在一旁像座小山,家具都堆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唯一乾淨的只有貓咪的碗架和貓砂盆了吧?

「幸好我對臭味很敏感,沒有留下任何會腐敗或發臭的東西,即使真的化做行屍走肉我也會依這個本能活著吧?」我心裡一邊嘀咕一邊開始打掃整理房間。

--

女孩什麼也沒有留下,照片一張也沒有,更不用說其他可以回憶的東西了。

即使如此,我的情緒仍沒有太大的波瀾,屬於女孩的東西就該隨她而去,不管是我還是貓咪,我們本來也都不屬於彼此。

我將成堆的衣服摺好分類,不知不覺季節遞嬗,我直到前一刻才發覺天氣已經轉涼,是時候把夏季的衣服收好,從收納箱中換一些比較保暖的衣服出來了。

我將一件件秋季衣服和外套挖了出來,貓咪很開心地在上面蹭來蹭去。

反正沾滿貓咪的毛也是遲早的事,就隨牠去吧。仔細想想,我也很久沒有陪牠玩了,就當作是對牠的一點點補償吧,晚上再買幾個罐頭給牠加加菜。

突然,我看到了那件運動夾克,跟女孩有關的那件夾克。

是我的學生時代買的運動夾克,對,是我的,不是女孩的。

女孩的所有衣物已經隨之消失了,按理不可能在這裡找到她的碎片的。

但,那件夾克被留下了,

也許它從千萬年前就在那裡面靜靜地等待我找到它了。

--

我一眼認出那件夾克,應該說我認得的是她的味道。

隨著那個氣味,回憶一一湧現。

那是我們交往沒有多久的一個秋日夜晚,就像現在。

日夜的溫差很大,我脫下身上的夾克給微微顫抖的她。

摩托車後座的她牢牢地貼著我的背後、雙手緊緊地環抱著我。

迎風又只剩下一件襯衫的我同時感受寒冷和幸福。

那晚我們尋求著彼此的溫暖,也是我們化為一體的夜晚。

我永遠記得那晚的路燈、蟲鳴、床鋪,還有她身上的味道。

--

從那之後,那件夾克就屬於她的了。

雖然同居後都是收在我的空間,但她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當作家居服穿。

她穿著它煮飯、逗貓、躺在我身上看電視,夾克彷彿已經化成她身體的一部分。

「這是要歸還給我的意思嗎?我不懂。」

貓咪用爪子抓了抓夾克的袖子,我才意識到自己緊緊地抱著夾克,整個頭都埋入了裡面。

我馬上將它放在地上,驚怕自已的味道汙染了它。

「將它折好用衣袋特別收起來吧。」

這是女孩唯一留下的東西了,不能再失去了,但我也知道那會變成是絕對不能再打開的潘朵拉盒子,只是裡面的不是災禍和希望,而是悲傷與回憶。

『喵-!』

一不注意,在我尋找收納衣袋的時候,貓咪很開心地在運動夾克上踩踏。

我感到一陣憤怒,但那憤怒馬上就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鼻酸。

「你也很想媽媽嗎?」我的淚水一顆顆滴落到夾克上。

『呼-呼-呼-。』貓咪在運動夾克上安詳地睡著了。

--

後記

  前幾天挖出了自己在2015-2016年的筆記本,這運動夾克就是其中一篇,但內容超短,比我網誌的任何文章都短,雖在最後一頁寫了接下一本,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另一本筆記。也許從來就沒有下一本吧?

  總之我就把它當素材作衍生創作了,而且故意寫得很像前幾篇「不懂的愛人」的後續的感覺。寫著寫著,心理在盤算著是不是可以把這幾篇「女孩」的故事整合成一個完整的小說,當然還需要更多場景和故事啦,只是有個構想而已。

  目前就是繼續在網誌上累積文字,我也會一步步的構想更有系統的故事,我猜最快今年年中就會有明確的骨幹了,期許自已今年底能寫成最美的故事。

2024年1月28日 星期日

[短篇] 月色真美

 

「月色真美。」我說。

『月光不過是太陽光的反射罷了。』女孩的聲音顫抖。

--

「我快到醫院了,妳今天能出來嗎?」

『就說你不要再來醫院了,都是病菌。』

「可是我想見妳啊。」

『......好吧。』

類似的對話,重複無數次,女孩是真的擔心我下班後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到醫院,但卑鄙的我每次都用那句魔法的話語讓她妥協。

女孩住院半年了,主要是之前囊腫手術引發的敗血症,除了手術的回復外,整體代謝更需要時間來調養,說是嚴重確實不是很嚴重,但非常的麻煩。

『我每天這樣溜出來,感覺對那些在等床位的人很不好意思。』

「為什麼要不好意思?」

我們總是約在醫院與停車場連接的中庭見面,除了少數幾個跟女孩一樣偷跑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病人外,晚上幾乎不會有人來這裡。

『這樣我好像壞人。』女孩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壞的是這整個醫療體系吧?」我認真這樣想。

話說當初女孩的病灶也是轉了好幾間醫院才被檢查出來的,更不用說手術的併發症讓女孩不只身體,連心靈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我是真心對於國家的醫療體系感到厭惡。

『不過許許多多的人能恢復健康,也都要感謝醫師和護理師們啊。』

「我尊重護理師和醫生,我針對的是體系。」

『嗯,不要那麼苛刻啦,這不像你。』

「我知道,是因為事關心愛的人我才會這樣。」

女孩害羞地別過頭去,一邊玩弄的她髮尾;一邊嘟釀著什麼。

我們兩人靜靜地享受著現在這段略帶粉色的空白,心理想著過去、想著未來。

--

我與女孩國小一年級時就認識了,同班兩年;分開兩年;再同班兩年、國中甚至高中都讀同一所,早已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但考大學時期,女孩飽受身心症影響,無法好好讀書並發揮出應有實力,我們最終沒能讀到同一所大學,又因為我是到外縣市就讀的關係,我們有整整四年多沒有好好地說過話。

但在當完兵回家後,第一個來迎接我的就是女孩。

我在當兵時,國家與鄰國的關係非常緊張,戰爭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女孩最擔心的不是國家存亡問題,而是正在當兵的我,一旦我戰死沙場,那會是真真正正地斷開了我倆的聯繫,一想到這,女孩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最終,戰爭沒有發生,我完好無缺地返鄉,我與女孩的關係也恢復了。

--

這次女孩的手術和事故,讓我們的立場反了過來,換成我擔心天人永隔,無法再回到有女孩在身旁的日常。所以我每天不管上班多累多忙,我都想見到女孩一面。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沉默過後,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了女孩。

『立場並沒有反過來。』女孩的語氣突然變得像陌生人一樣。

「是我用詞不好,我是想說這次變成是我在擔心失去你。」我查覺到女孩的異狀,趕緊道歉。

『我現在每天都還是很害怕啊!』女孩大聲了起來。

『我好擔心我有一天突然死掉,我好害怕有一天你又離開,我一直一直都不想要我們分......開......。』女孩開始啜泣。

「是我不好,我忽略了妳的想法,我太自私、太自以為是了。」我摟著女孩的肩膀跟她道歉。

『你沒有錯、你沒有錯......,是我太害怕了。』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小。

「沒事的,沒事的。」我將女孩擁入懷裡。

--

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說點什麼吧。』女孩緩緩抬起頭。

「那聊聊天氣如何?」我想逗女孩開心。

『好。』女孩的眼睛散發著柔弱的光芒。

「月色真美。」我說。

『月光不過是太陽光的反射罷了。』女孩的聲音顫抖著。

「確實,我們看到的也許不是真實,只是虛幻。」

『那我們追求的都只是虛幻嗎?』

「與遙遠虛幻的月亮不同,我可以在這裡擁抱著真實的妳。」

我緊緊抱著女孩,女孩獻上了真實的吻。

--


 後繼

  「月色真美」是漱石非常有名的故事,我一直想要用這個題目來寫一點故事,在某段時間我確實常跑醫院找某個女孩,與故事裡不同的是,因為醫院規定,我從沒直接見到女孩,取而代之見到的都是醫院上空的那盞明月,才有這個作品的想法。這篇的篇幅仍舊偏短,可想而知是我為了應付每周寫作計畫趕出來的,之後當然還會再做更多衍生和修改,應該說這裡的每一個短篇都是,說不定會整合成同一個故事也不一定。






2024年1月21日 星期日

[小說心得] 門 夏目漱石

 


  『他們就像滴落在大水盤表面的兩滴油,與其說二者濺起水花匯集到一個地方,毋寧該稱之為趁著濺起水花之勢,相依相偎變成一個圓,從此再也無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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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生死一般,孤獨與幸福是互相的存在,正因為孤獨才會尋找幸福;正因為幸福才會害怕孤獨。而且上天是公平的,無論窮人還是富人,這兩這總會一直陪伴在我們的人生左右。

  門的劇情主要是圍繞在宗助和阿米的日常,兩人的過往在其中一篇提及,但文字敘述非常簡單隱晦並沒有很直接挑明寫出「通姦」或「苟且之事」,一如漱石有名的「月色真美」故事,雖沒有直白的文字,卻仍可以體會到漱石的文字力量。類似主體且更加明確的故事漱石有另一本『從此以後』,可惜當年購入時我只看了前三分之一,也許現在身心靈更加健全後會再找時間補完。

  對我而言,應該說對「現在的我」而言,宗助和阿米背負的罪孽根本不叫罪孽,不如說當初他們兩人沒有私奔才是罪孽。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們的人生充滿「錯過」:對的人出現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人卻進入了人生,能不向命運低頭而拼命一搏,其實是非常非常難得的事。我們又有多少人有這樣的覺悟和勇氣?寫到這裡,我不禁想到,也許宗助和阿米就是把人生最大的力氣都用在那個時候了?也難怪他們能接受後來平凡的生活,也不再做任何的抵抗。

  說完道德面的觀感後,我想聊聊孤獨和幸福;或著說愛與寂寞。「這男人到底哪裡寂寞了?」某種程度來說,我非常羨慕宗助與阿米的關係。「貧賤夫妻百事哀」是從古至今夫妻情侶都會遇到的問題,在宗助與阿米中卻沒有發生。他們是幸福的。確實宗助家道中落的背景令人同情;阿米數次小產,兩人沒有孩子也很悲傷;兩人的過去更是一道枷鎖時時囚錮著內心。但他們擁有彼此,如同文字意義上的一心同體。他們是幸福的。悲傷的是,是我們現代的社會,應該說現實的社會裡,這種關係寥若晨星、名義上的伴侶,同床卻異夢。

  不知多少人有看過「Manchester by the Sea-海邊的曼徹斯特」這部電影?雖沒有像電影那麼抑鬱,但故事末段宗助試圖在禪修中尋找解脫卻無功而返,讓我覺得兩者有不少相似之處。過去的故事並沒有被放下,心也沒有從中走出,還是回到原本的日子,這才是真實的人生,雖充滿無奈,但日子還是繼續過下去,畢竟,我們都不是完人。


後記

  最近睡眠品質低落,工作上的事情還是困擾著我;女人的事也還沒完全走出來,有像宗助一樣尋找些自己不相信的事物來幫助,但都沒有什麼用,最有用的大概還是跟朋友們聊天才會讓我暫時忘記那些鳥事,也許會隨著時間消逝?亦到死前都不會釋懷?最後慢慢適應?不管怎樣,人生還是要過的,就順其自然吧。








2024年1月14日 星期日

[夢日記] 重逢


久沒夢到她了,這次的夢真實到可怕,是關於重逢的夢。

夢中的她,留回長髮、染回黑髮,如同我們初次相遇一樣。

她在咖啡廳窗邊的座位使用筆電,向周圍的學弟妹們講解著簡報,那是我從沒見過的她。

--

現實中最早的她,是球場上運動的她、是教室裡安靜的她;

在一起之後的她,是公園裡撒嬌的她、是住家下相擁的她。

她離開多少年了呢?想不起來。

原以為我會無法接受沒有她的世界,

每一個晚上都在夢境裡尋找她的身影,

整日鬱鬱寡歡、久久無法振作。

但人的適應力真的很可怕,隨著歲月流逝,我已不知不覺地習慣她不在的日常。

大笑的時候,身旁的不是她;

流淚的時候,懷裡的不是她。

想要分享開心的事、憤怒的事,還有痛苦的事,

她都不再是第一順位,甚至沒有被想起。

「遺忘比起失去還要悲傷。」

--

我進到店裡,選擇了離她最遠的座位坐了下來,靜靜地望著她。

不知何時,她的講解對象變成一些老人家,還多了布幕和投影機。

內容似乎是關於直銷的,那是在一起時她的副業,伴隨著她那熟悉的聲音,兩個影子逐漸疊在一起。

『只要準備好、保持希望,我們的未來是光明的。』

『我們的關係緊密,沒有外力能分開我們。』

『相信我,我一直在這裡。』

「天真。」

「脆弱。」

「謊言。」

--

突然間,她發現到我的存在,她自信的神情隨轉成悲傷,

她擺了擺手勢,座位上的老人們一哄而散,

聳立在原地的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握緊她顫抖的雙手。

原本吵鬧的咖啡廳,頓時安靜無聲。

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

『......。』

沒有語言。

只有眼神。

她紅著眼眶不斷地搖著頭,如同我們分離的那天一樣。

她提醒著我,我們的關係是不該發生的,我們的未來也是不可能的。

所謂的重逢不過也只是另一次的離別罷了。

在過去無數的夢境中,重複又重複。

我們已經太過熟練。

「再見。」

『再見。』

--

夢,

醒了。

但現實延續著。

--



後記

  又是一篇存在手機裡許久的作品,原本大概只有兩百多字吧?硬是東拼西湊加到六百多字。但其實離一篇真的及格的三千多字散文還有不少距離,可見我寫作(瞎掰)的功力還是太淺。

最近失眠時有逼迫自己想寫作靈感和素材,但是似乎沒有什麼用,沒靈感時就是沒靈感,記在手機裡的素材一點用也沒有,都是些很碎片的東西。

總之,要繼續大量閱讀還有多與人交流才是王道。大概啦。

2024年1月7日 星期日

[夢日記] 不懂的愛人

跟女孩同居了。

從很久以前就想要住在一起了,

只是卡在我的學業和女孩的家庭因素,直到最近才定案。

在日本簡單的1DK公寓雖然有點小,但兩人一貓還算過得去。

女孩是個做事能力極強的人,

日本的住宿、簽證,還有一些細節,她都一手包辦。

『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女孩堅定地說。

「我懂。」我輕輕撫摸女孩的臉。

--

我在研究所教授的引薦下,一開始就找到工作。

因為是英國外商,溝通都是用英文,對我而言完全不是問題。

反倒是女孩四處碰壁,明明她的日文能力遠遠超過我。

不服輸的女孩在藥妝店打工之餘,一有空就去參加面試活動。

早上我跟貓咪還在睡,她就已經打開電腦在找可能的就業機會。

晚上打工回來也是守在電腦前看有沒有最新的通知,不然就是在修改履歷。

我能幫女孩的就是打理好家裡,準備早餐和晚餐給她。

『你工作也很累吧?不要自己煮,我吃便利商店就好。』

「沒有的事,等之後我們兩個都忙起來再說。」

『那貓咪給我餵好了,這點小事我還可以。』

「不,牠很講求儀式的,我才知道怎麼餵牠。」

『唉,好,我會快點找到正職的。』女孩揉了揉眉心。

「沒事。」我一邊撫摸著腿上的貓咪,一邊安撫女孩。

--

貓咪是我在日本念書的學妹撿到的。

好巧不巧,就是在來拜訪我們家的路上撿到的,

學妹大老遠跑來,不可能再帶一隻貓回去。

貓就順理成章地在我們家住下來了。

『不要幫牠取名字,會有感情,我們不知道能照顧牠多久。』

「好,但我們還是要盡力照顧牠,有多就算多久。」

貓咪每晚都會壓在我的胸口睡覺,我完全不敢動彈。

不能翻身也好,也才不會推擠到隔壁的那一個人。

讓我想起以前家裡養的寶貝,也都是這樣趴在我的身上,

胸口有種被填滿的感覺。

--

女孩找到正職了。

生活變得忙碌起來。

常常一早就不見人影跑去公司。

夜晚也總是超過晚餐時間才回家。

『抱歉,我下班太餓,就直接買便利商店的東西吃了。』

「沒事。」

我將飯菜冰至冰箱,順勢拿起插在冰箱上的逗貓棒與貓咪玩了起來。

平常的日子,女孩洗好澡後我們會靠在一起,看著日本的綜藝節目。

分享彼此上班時的所見所聞,日本與台灣是多麼地不同。

女孩若工作還沒回家,我就陪貓咪玩。

女孩將工作帶回家處理,我跟貓咪乖乖地窩在房間另一角。

女孩早早入睡,我跟貓咪也早早一起睡。

「這就是我們追求的生活吧?」我心想。

--

一天醒來時,貓咪不見了,我緊張地在鋪床上尋找牠的身影。

聽到「咖洽-」的開門聲,發現女孩收拾好行李要從玄關離開。

『你不懂的愛人,心中只有貓而已。』這是女孩最後的一句話。

「喵—。」貓被關在房間角落的外出籠。

「貓咪被關在裡面好可憐。」我心想。

--

夢,醒了。

想不起夢中女孩的臉。

卻有奇妙的既視感,如同當年某人想將小貓寄放在我家。

『牠很乖,平常可以放在籠子就好。』

「不行,太可憐了,妳所有要求我都會聽,但就這個不行。」

『可是我只有你了。』

「不行,真的不行。」

果然我不懂的愛人。


後記

  這篇是前年6月的夢日記,細節我忘了,只記得是一個很悲傷的夢,在當時身心都受挫時總是會做些奇怪的夢,就順勢記錄在手機裡了。這招其實蠻好用的,如同洗澡時的靈感一樣,未來都能成為寫作素材的一部分。





2024年1月1日 星期一

[夢日記] 她所在的場所


回到了母校,與這裡的氛圍格格不如。

即使學生時代的我無法也融入這裡,

非明星高中出生的我,總是覺得自己低人一截。

在這裡的過往,大多是空白的,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記憶。

除了她以外。

這次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得不回來這裡,

熟悉的長廊;不熟悉的教室,

這裡不屬於我。

工作會議結束後,婉拒了同事的晚餐邀約,

一個人晃到後校門的巷子買了雞排和珍奶,

其實畢業後根本不會吃這些垃圾食物,

但實在累到沒有食慾,覺得雞排很香也許吃得下去就買了。

「年輕時可以吃兩三塊都沒問題,現在......。」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走回了校園。

夕陽西下,落日餘光逐漸從社團大樓的走廊退場,

黑夜開始了佔據了整座校園,燈還沒亮。

校園已空無一人,也許還在放假吧?

記憶中的校園就連入夜時也是人聲沸騰。

這樣也好,安安靜靜地也不錯,但就是有點寂寞。

「看一眼社團教室就走吧。」

那是唯一個有色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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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綜合教室穿過樹林小徑,

腳步走在落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與她閒聊並肩走在一起;

背上的吉他不時輕撞在一起;

手和手也不經意地緊緊牽在一起。

簡陋的教室;剝落的黑板,

老派卻永遠不會膩的吉他聲響響遍大樓。

手指上的繭;斷裂的指甲,

纖細的手指,翻過一本本泛黃的樂譜。

『你又偷懶沒有練習新曲了對吧?』

「那些哪是新曲?不都是幾十年前的嗎?」

『又在詭辯,你要另外找時間練習喔。』

「好。」

『記得找人對練,你要找誰?』

「有妳啊。」

『真拿你沒辦法。』

類似的對話,重複又重複。

我以為這樣的日常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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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離開了。

為了追求更美妙的聲音,去到了遙遠的國度。

留下半吊子的我。

廣闊的校園,換作狹窄的辦公室。

緊鄰在身邊的是其他搭捷運的乘客,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不熟悉的臉孔。

談話的對象只有工作和應酬的陌生人。

「也許這才是會一直持續下去的風景,即使我死了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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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的教室門縫,透出了細長的光芒。

看來還是有學生在的,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要如何很自然地看一眼再裝沒事走掉呢?」

我壓低腳步聲,同時保持著一定速度前往。

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怕尷尬。

我朝門縫看去,世界頓時安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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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裡。

熟悉的旋律響起,世界因她再次有了聲音。

我佇立在門口,靜靜地聆聽。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緩緩落下,她抬起頭。

她輕柔地吉他放下;我用力地捏了自己的臉。

她站起身,皮鞋與教室地板發出聲響。

她將她的馬尾放下,這是表演結束的儀式。

聽覺、視覺、觸覺甚至嗅覺都在告訴我她的存在,

但我仍害怕這是個夢境。

「妳在哪裡?」

『我在這裡喔。』

我們奔向彼此,緊緊擁抱。

在那刻,

我感受到了永恆。




後記
  
  最近託朋友們的福,感情和情緒問題日漸穩定,不再多愁善感和自怨自艾,也因此缺乏了一些靈感來寫作,就把這篇躺在草稿2年多的夢日記拿出來完成。差了一天PO文,還算有達成連續寫作吧?雖說好像是拿舊稿出來應付的,不過這些才是我想寫、也最擅長的意識流短篇散文,寫起來十分輕鬆,也許以後會再延伸創造成小說吧?畢竟還是要多多練習長篇和結構方面的寫作技巧才是,來構思一下好了。